《上古卷轴：天际》言梦叶

1、龙祸

　　最好是不相见，如此便可不至相恋。
　　最好是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用相思。
　　——楔子

　　光中，我看见他对我微笑。温文尔雅的微笑，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当我找到他的时候，我并不相信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一个年轻得稍显稚嫩的男人，或许连男人也称不上。
　　然而就是这个总是被我笑话的呆子，救了全部的人。他是真龙的后裔，他是帝国的希望，他叫马丁，他是我的王。在我面前，为了与我无关的世界，牺牲了自己。那一刻，望着化身巨龙的他，我竟动弹不得。
　　当一切恢复平静，我独自站在帝都的神殿区。都结束了，他和我的冒险，随着他的离开，结束了——…
　　两百年后。
　　颠簸的马车，让刚睁开眼的我，一阵晕眩。明亮的天空，映衬着满山的白雪，陌生的景色，陌生的脸孔，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试着转动身子，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反绑着。坐在对面的金发男人，一身风尘。我想，我的样子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马车上的几个大男人，一直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话。他们有着强健的体魄，那是壮年男人的滋味。我不禁吞了吞口水。
　　很快，马车在被白雪覆盖的山道上驶了一会儿，便停住了。有声音吼着让我们挨个下车，我低着头，跟在其他人的身后。当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时，差点撞上他后背的我，才开始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刑场，而我，和先前的金发男人，都是要被处决的犯人。
　　我听到了熟悉的口音，在那些身穿铠甲的战士嘴里。虽然他们的声音粗鲁，表情冷漠，甚至毫不留情地射杀了企图逃跑的犯人。但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些，我只想知道这里是哪里，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时间并不容许我多作思考。刑场弥漫着肃穆的气息，和时不时传来的低吼，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低吼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流露出一种不安的神情。但此时，没人知道即将出现的是什么。
　　头颅掉落，喷溅的血，我一眨不眨地盯住先我被砍头的人。人，可以流出好多血，那无与伦比的芳香……沉浸在这种情绪的我，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我向前走了几步。轮到我了么？当刽子手把我压向刑台时，我不停地想着死亡的感觉。尽管我知道自己是不死的。
　　被倒转的视野，我看到天空中有一道蓝影在接近，近了近了！那是一头挥舞着翅膀的龙！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我的视线随之变得模糊。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来救我的人，是他……
　　“爱丽丝，我会一直跟着你。”
　　“爱丽丝，当你需要我的时候，请呼唤我。”
　　“爱丽丝，我的朋友。”
　　“爱丽丝，现在轮到我为这个国家，做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爱丽丝——…”
　　混乱中，我跟着人群跑，跑进一间碉堡里。那头龙在外面肆虐着，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想更近地看看那头龙的模样，当我爬到最高的地方，它从缝隙中向里喷火。火焰迷花了我的眼睛，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我跳了下去，想要追上这条龙。
　　双手被绑，让我的行动十分狼狈，周围人声嘈杂，好几个弓箭手正不断朝那头龙射箭。我露出苦笑，人类总是喜欢自不量力地作着垂死挣扎。但或许就是他们的执着，加深了百年来我对他们的印象。
　　那条龙在我头顶上方盘旋，如此陌生的鄙睨着我，和其他人。不，这龙不是他。他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就在我不知所措愣在原地，有人跑到我身边。我转过脸，努力回想，这个人是刚刚的军官之一，也是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人。
　　他让我跟着他走，我转了转被绑住的手，任绳索深嵌进我的皮肉中。这个世界，之于我，太过遥远，这个世界，不对，哪怕是我沉睡之前的那个世界，都已经没有了他。马丁……为什么我依然活着？我活着又为了什么？容不得我再继续想，那个军官模样的人，不停地催促我和他走。当走到另一个堡垒时，我们遇见了先前和我一起被押在囚车上的金发男人。他对着我，张大嘴巴，像在喊我的名字，但我听不懂他的话。于是，仅仅的擦肩而过，我跟着军官走了。然而作出选择的我并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那个金发男人时，彼此已是敌人。
　　进入堡垒后，那个军官模样的人解开了我的束缚。双手重获自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眼前这个人推倒在地。“你做什么？！”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我要你的精气，只要一点点就够了。”我深深望进他的眼里，恳求道，“我不会伤害你。”对视了一会儿，他沉默地点点头。我释然地笑了，俯下身子，堵住他的双唇……
　　男人厚沃的精气充斥了我的周身，这是我自两百年苏醒后，得到的第一口食粮。但因为我遵循着曾经答应他的，不能害人性命。所以中途我停止了。气氛有些尴尬，我和这个被我推倒的男人，相对无言地穿起衣服。过了半响，他才率先打破沉默：“我是哈瓦达，你呢？”“爱丽丝。”我随口答道。不认为这个名字有多少人记得。
　　当我们走出长长的洞穴，路上碰见的敌人和怪都被哈瓦达轻松收拾，刺眼的阳光令我睁不开眼。雪白的世界，令我想起两百年前从监狱里出来的那一刻。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从哈瓦达，这名忠诚的帝国军人口中，我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现状。自龙裔马丁关闭地狱之门，拯救世界之后又过了两百年。随着天际省之王的暗杀，诺德内部出现了内战。大部分诺德人意图让天际省脱离帝国。他们聚集而成一个组织，名曰“风暴斗篷”，并以风盔城为总部开始对帝国的统治进行反抗。
　　“你有什么打算么？”哈瓦达出声问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
　　“和我一起走吧，你救了我。”他说，我困惑地皱皱眉。
　　明明是他救了我才对。
　　不过此时此刻，我的确没有地方可去，那就跟着他吧！

　　插满塑料管的玻璃棺中，一个赤丨裸的少女闭眸仰躺着。
　　“这是第几个人了？”玻璃棺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扶了扶镜框。
　　“也许她能通关。”站在女人身侧的中年男人喃喃道，“也许她和她们的下场一样。”他掉转视线，望向其他玻璃棺里，已经渐渐开始腐烂，散发着恶臭的少女们。
　　“如果不行，就重新读档吧。”女人露出微笑，“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