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赏》Candyana

46、真相（下）

　　南宫烈焰走到魏常面前，从上方俯视他，口气傲慢：“你跟那只木偶一样，不自量力。”

　　魏常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让自己因寒冷而僵硬的身体不至于倒下。他挣扎着抬起头，双眼在白雾中闪着仇恨的光芒。“是你杀了筱云！”

　　“哼！那个蠢女人。”南宫烈焰表情不屑，“她只要按照老夫的指示，乖乖地演好自己细作的角色，大战之后给便能得个功臣的名号，受世人尊崇。可她却偏要做些无聊的事情。”他俯身，从魏常身边捡起那只玉虎，说道：“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却妄想破坏老夫的计划，是她自找的。”

　　“那玉虎果然是你的。”

　　“是又怎样。”南宫烈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魏常的视线迅速扫过南宫烈焰身后的蓝镜、碎雪等人，“你发现了玉虎丢失，猜到是筱云所为，故而将她杀死，是吗？”

　　“我是发现了玉虎丢失，不过却不知道是陆筱云做的。是那个蠢女人自己送上门来。也是老夫一时大意，居然让她偷窥到我用金针易容。”

　　天月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身体却依然无法停止颤抖。他承认了，南宫烈焰就是天无——她的父亲！

　　魏常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原来是这样，筱云一定是发现了玉虎之后以为南宫烈焰与天无有秘密往来，暗查二人关系的时候却发现了天无其实就是南宫烈焰，结果被灭口。“你到底……是谁？”南宫烈焰？天无？

　　南宫烈焰看着他，充满轻蔑。“我是谁？这是什么蠢话？我当然是别剑山庄的庄主南宫烈焰。”

　　“那为什么你要以天无的身份建立神鬼域？又为什么要亲手消灭自己建立的组织？”

　　天风张开眼睛，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

　　“专心。”身后的蓝月低声提醒他专心运功，他们必须争取时间。

　　南宫烈焰将玉虎揣入怀中，“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别剑山庄。”

　　南宫赏的心头一震，为了别剑山庄？为了别剑山庄而制作了别剑山庄最大的敌人吗？

　　南宫烈焰继续说道：“二十多岁接管别剑山庄，如果不做出一番事业如何让江湖人信服？老夫不能让别剑山庄的威名毁在我这一代！”

　　“就为了这个原因，”魏常挣扎着爬起来，眼中的愤怒更胜之前，“就为了这个原因，在整个武林掀起腥风血雨。为了你的自私而设计的戏码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死究竟是为了什么？！只为了成就你自私的欲望吗？！”那些跟陆筱云一样死去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宫烈焰平静地看着他，“人生本来就是戏，只是饰演的角色和登上的舞台不同而已。能够有机会在如此华丽的舞台登场，参演如此宏大的戏码，是尔等的荣幸。”

　　“荣幸……”

　　突然插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天月低着头，环抱在胸前的双臂颤抖的厉害，努力的压抑却愈加强烈的颤抖，“荣幸……开什么玩笑？”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愤怒，“为了满足你的欲望而被设计的我们……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生有什么□□幸的？！”

　　她的哭喊如同爆发的山洪，仿佛将天风和南宫赏的愤怒也一并倾泄了一般的呐喊震动着所有人。已经抬起的脸上流淌着泪水，愤怒的双眼中更加强烈的是悲伤和绝望，她质问：“你想演戏就演好了，为什么要生下我？我在这出戏里算什么？我分明……我分明不用出演的，我根本就不用出生在这个世上！”

　　“月儿……”天风已经能够动弹，他缓缓站起来，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妹妹。

　　天月的哭喊刺痛了南宫赏的心，他跟天月一样都以为找到了生命中最珍爱的另一半，却被告知那人是自己的血亲。“为什么？”他向前迈了一步，“我们的出生对你来说只是戏码的一部分吗？”

　　南宫烈焰皱起了眉头，“赏儿，为什么你不能理解为父呢？同为别剑山庄的继承人，你应该能够理解才对。他们两个人不过是这场戏中附带的产物，而你，才是我真正的、唯一的儿子。”

　　附带的产物……天风站了起来。已经收功的蓝月也随着他一同站了起来，转身去帮碎雪。

　　“附带产物，”天风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向着南宫烈焰的方向，边走边说：“在你眼中我们只是偶然冒出来的东西吗？根本没有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吗……”他走到距离南宫烈焰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猛地抬起头，“正合我意！”

　　说话的同时手中的七星北斗已经攻向了南宫烈焰，天风的眼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坚决。

　　蓝镜见天风发起了攻击，连忙飞身相助。

　　碎雪心急道：“蓝月，过去帮忙，不用管我。”她身后的蓝月犹豫了一下，收功执剑而起。

　　天风舞开手中的七星北斗，出手便是杀招，每一剑都刺向要害。每一刺都是他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生下他又抛弃他？为什么？！ 他究竟是谁——叶风、天风、南宫风？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附带的产物，是多余的东西！

　　“风儿，切勿急躁！”天风的招式许多都是同归于尽的，看得蓝镜胆战心惊。说是三人围攻，其实她跟蓝月所做的不过是尽量替天风化解南宫烈焰的攻击。真正进攻的只有天风一人，他如同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刺杀，不计代价地扑向那个仇恨的根源。

　　啪，天月迈了一步。战斗的景象在她眼中晃动，画面一跳一跳的，怎么也看不清晰。啪，她又迈了一步。蓝镜、蓝月、天风、南宫烈焰，每个人的影像都渐渐清晰，可她的心却依然朦胧。她的哥哥在跟父亲对战，父亲说他们不是他的孩子，只有南宫赏才是他的孩子，那她跟南宫赏到底是不是兄妹……如果父亲不是父亲，可以与他为敌吗？

　　‘我不会让你冒险回别剑山庄的，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月儿，我是你哥哥。’
　　天风说过的话忽然在耳边回响起来，天月的眼神渐渐安定下来。在她眼中混战中的四人，渐渐只剩下了天风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父亲是谁，不知道立场是什么，不知道爱人还能不能爱。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天风是她的哥哥，她不能失去他！

　　长鞭一抖，天月纵身加入战局。

　　四人与南宫烈焰周旋，却始终占不到上风。内功最强的蓝镜受伤已重，主要靠天风和蓝月的剑术勉强支撑局面。这种局面在天月加入后并未有所改观，反而让南宫烈焰更加疯狂起来。他掌心霜雾渐重，招式也愈加紧密。几个回合过去，他忽然找到空隙，一掌打在了天风胸口。

　　天风被击中，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等众人反应，南宫烈焰已是接着一掌补了上去。

　　天风想挣扎着闪开，可身体却使不出力气。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蓝镜！他惊讶地看着蓝镜的背影，那称不上宽大的背影竟然一瞬间占满了他的视线，甚至挤掉了他心中的某些东西——仇恨。他刚刚被南宫烈焰激起的自怜与怨恨不知为何在那一刻变得淡然，那一刻他只希望眼前的女子不要为了自己死在南宫烈焰的掌下。

　　一直僵硬在一旁的魏常忽然大吼一声，运功震落了身上的冰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让他跳了起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南宫烈焰的身体。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天风和蓝镜得意脱险。

　　南宫烈焰想要挣脱，却不知魏常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将他的双臂固得死死的。

　　魏常拼了最后的力气，用双臂锁住南宫烈焰的身体，高喊：“风儿，趁现在！”

　　趁现在？天风握着手中的剑看向师傅，是说让他趁机刺穿南宫烈焰的尸体吗？那样的话，师傅他……

　　就在他发呆的功夫，一个人影从身边蹿过。碎雪手持双剑向南宫烈焰刺去。

　　天风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可话还没出口就见南宫烈焰浑身散发出寒气，双臂猛地一震挣脱了魏常的束缚，紧接着抬起右掌向碎雪劈去。天月连忙抖起长鞭卷上南宫烈焰的手腕，阻止他的攻击。南宫烈焰翻手抓住长鞭，往怀里一带，天月便被拖倒在地。同时，左手击向碎雪。碎雪闪避不及，肩头中了一掌跌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可怜魏常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却未能报得了仇，僵直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师傅！”天风想要冲过去，却被蓝镜伸手拦下。没有说话，但天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已经猜到的答案——师傅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南宫烈焰并没有因魏常的倒下而平静，他用力一扯手中的长鞭，天月便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拽了起来。左手抬起，迎着她的头部向前。

　　千钧一发，一支金边折扇架住了南宫烈焰的左手。南宫赏右手执扇，挡在了天月面前。

　　“你反抗为父？”南宫烈焰盯着儿子，质问的眼神。

　　“我……”南宫赏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反抗父亲，神色愣然，他只是不想让天月受伤罢了。

　　南宫烈焰一把推开他，同时也放开了天月，“哼！老夫一个人也守得住别剑山庄！”说完，他的眼神凶悍起来，掌心的寒雾渐渐凝聚。

　　蓝月、天风纵身跃起，碎雪和天月挣扎着爬了起来，南宫赏也抬起了手中的折扇，众人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给他发动残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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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卡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