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别姬GL》言梦叶

26、第九刻．言（下）卷二完

　　“我爱她！”
　　“她是谁？”
　　“我的妈妈！”

　　走进这幢大楼，坐上电梯前，珊雪儿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金绿色的眼眸里透着深深的郁结。
　　“小心一点。”轩辕剑人也感觉到这幢大楼散发出的不祥之感。他们调查至此，也是被这股冲天的煞气给吸引了进来。
　　“嗯。”不像以往和轩辕剑人唱反调，珊雪儿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因为是白天，她的感知力并不如轩辕剑人，但这里的阴邪之气足以让她浑身不适。若是轩辕剑人，恐怕承受着比她更加压抑的……
　　“哐当！”电梯突然在一阵猛烈的晃动之后停了下来，电梯内的灯开始忽明忽暗，珊雪儿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见轩辕剑人已摆出架势盯着电梯门。
　　“……”珊雪儿拉住轩辕剑人的手臂，“慢着，我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了？”轩辕剑人看向珊雪儿。
　　“这个不像是邪灵，我……”珊雪儿突然推了轩辕剑人一把，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脚踹向他的下腹。
　　“呃！珊雪儿！”轩辕剑人的下腹遭到猛击，剧烈的疼痛令他几乎站立不稳，但珊雪儿又一个手刀劈来，他只得狼狈地翻身躲过。
　　狭小的电梯间里，两个人难解难分地颤抖起来。

　　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眨了眨眼，监控前的女孩咧开嘴，笑道：“这样最好，妈妈，你做得很好……”
　　摄像头仿佛有回应般地又转动了一圈，将电梯里的珊雪儿和轩辕剑人打斗的身影尽收眼底。
　　“珊雪儿！你清醒一点！”轩辕剑人一面躲着珊雪儿的攻击，一面不停劝说，但珊雪儿依然毫无反应。
　　“该死的！”轩辕剑人一掌击向珊雪儿的下腹，然后迅速向后退了一步，勉强拉开与珊雪儿的距离。
　　监控前的小女生无聊地撇撇嘴：“继续打啊，怎么不打了？”
　　“你玩够了么？”清冷的声音突然自小女生的背后响起，仿佛受到惊吓般，小女生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就见一个黑发黑眸的清丽女子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她到底是什么进来的？！为什么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林玲兰冷眼盯着这个贪玩不知额度的小女孩：“你不应该拿我的朋友开刷，更不应该把上天赐予你的异能用来做伤天害理的事！”
　　“你是什么人？！”小女生瞪向林玲兰，“我的事需要你来管么？妈妈！妈妈！快把这个奇怪的女人赶走！”
　　“不用喊了。”林玲兰无情地阻断小女孩的幻想，“你的妈妈早死了。”
　　“你胡说！”小女生激动地冲林玲兰吼道，“我的妈妈不会死的！”
　　林玲兰调转视线，转向角落的沙发上躺靠着的女尸。腐烂已久的女尸，散发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但小女生毫无顾忌地扑向沙发上的女尸，紧紧拥抱住它。
　　“你还要像这样欺骗自己多久？”林玲兰责怪的同时又有一丝同情，“就算以你的能力，也无法唤回死去的人……”
　　“我不许你胡说！我妈妈没有死！”小女生依然情绪激烈地指着林玲兰，“滚出去！”
　　沙发旁的几张椅子应声朝林玲兰飞来。
　　“与吾缔结契约者，呼唤汝之名，白泽！”通体雪白的巨兽挡在娇小的林玲兰身前，椅子在还未触及到巨兽之前，便在半空中破裂，木屑四散。
　　“你！”小女生躲开木椅的残肢，恶狠狠地瞪着林玲兰。
　　“若你现在收手，我还可以不再追究。”林玲兰很冷很轻地警告，“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的，懂吗？”
　　“啪啪啪。”刺耳的掌声自她们身后响起，一个少女模样的少年从阴影里信步走出，“不愧是静叶流的掌门人，好大的口气。”
　　“是你……”林玲兰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由地皱起双眉。
　　“怎么？不欢迎我来么？林玲兰小姐？”樱十分礼貌地朝她行了一个贵族礼，“我可是很期待与你的再度会面。”
　　“这次又是你搞得鬼吗？”上次月读尊恐怕也是这个人从中作梗。林玲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虽然这个少年岁数不大，但她却看不透他。而且他的身份或许比她想得更要……
　　樱笑笑。“我只是无聊来看看，看看人类生气……”他顿了顿，“还有恐惧的模样。很有趣，不是吗？”
　　“……”尽管樱没有再进一步行动，却在无形中给了林玲兰莫大的压迫感。就连呆在她身侧的白泽都警觉地竖着毛发，一眨不眨地盯住笑容闲适的樱。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小小房间，锈蚀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林玲兰小姐！”轩辕剑人一手抱着昏迷的珊雪儿，一手扶着门框不住地喘气。
　　“轩辕先生？珊雪儿！”林玲兰看到轩辕剑人的怀里的珊雪儿，脸色不由地一沉，“珊雪儿她怎么了？”
　　“她大概中了什么邪术。”刚刚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服失控的珊雪儿。
　　说完，轩辕剑人转向樱和沙发上的小女孩，以及她身边的女尸……
　　“怎么回事？”怪不得先前他和珊雪儿感知到一股不祥的煞气，和尸气，“林玲兰小姐，请交给我……”
　　“不。”林玲兰一口回绝，“请带珊雪儿离开，这里由我来处理。”林玲兰身旁的巨兽白泽也呼应般地发出吼声。
　　“那怎么行！”轩辕剑人担忧地望向林玲兰，“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敌人！”
　　“傻瓜。”林玲兰苦笑地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昏迷的珊雪儿，“你和珊雪儿已经帮助我太多了，你们是客人，我这个做主人的怎么能让你们再冒险。请相信我能处理。”
　　“呵呵，真是令人感动。”樱发出轻笑，“同伴之间的友谊么？不过……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樱转向沙发上的小女孩：“小霞，如果你杀了这几个人，我可以让你的妈妈再复活哦。”
　　“真的？”被称作“小霞”的小女生张大眼，“天神大人，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是的。”樱微笑地保证，“只要你杀了她们，我就实现你的愿望。”
　　“嗯！”小霞从女尸旁站起身，充满杀意的目光直直射向林玲兰和轩辕剑人，“我要杀了你们！”
　　天花板向四周迅速开裂，地板像被一道无形的力向两旁撕裂。
　　轩辕剑人退到门外，放下珊雪儿，稳住身形，开始缔结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定！破！”
　　光圈快速袭向小霞，但竟被她一挥手弹开！
　　“轩辕先生！她是异能者！”林玲兰出声提醒，“她的异能是操控电磁！”包括地磁！
　　所以才能操纵监控录像，甚至连地表物体都能随意控制。
　　“很棒的能力，是不？”樱似愉悦地笑了，“这可是我赐给她的礼物。”
　　小霞双手交放在胸前，一股强烈的电磁风暴由她为中心，向外冲击。轩辕剑人整个人都被弹飞了出去。而林玲兰也跟着向后倒去，若不是白泽跳到身后接住她，恐怕也是要摔得凄惨。
　　“哈哈！”樱笑得更为开心，“小霞，你一定要好好陪他们玩哦~”
　　“是的，天神大人！”

　　流动的异度空间。
　　善柔从昏睡中转醒，印入眼帘的是顶着飞鸟凉面容的小系。
　　“你离开吧，我已经打开异度空间的门了。”小系面无表情地说。
　　“我都冲不破的门，你怎么……”善柔抓住小系的手，却发现他的身子已毫无温度，“你居然使用禁术？你会死的！”以生命为代价，召唤上古之力，曾经被她亲自封锁在冰色城堡里的禁术，小系竟为了她……
　　“你不要误会！”小系腆着脸，道，“我只是不想让这个世界毁灭，不是为了你！”
　　“……”她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虽然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我也违背了神格。但是……我现在这个身体是你的爱人的转世，我却霸占了这副躯体，所以我……我只是想还你。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而且也许那个世界，我喜欢的那个丫头在等我……在等我也说不定……”小系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总之，你赶快离开这里。”他用禁术打破了异度空间和现实世界相隔的门，这个异度空间很快也会被现实世界的气场搅成一地碎渣。更重要的是樱会发现异常，等樱赶回来的时候，善柔一定又走不成了。
　　“谢谢你。”善柔拉下小系的头，给了他一吻，“谢谢……”
　　“去吧！”见到她飞奔而去的身影，他露出虚弱的微笑，仿佛终于解脱一般地和逐渐化作碎片的空间，一起下坠。
　　……你一定要找到你爱的那个人……
　　……不要像我，等失去那个丫头后，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噩梦……
　　现实比噩梦还残忍。
　　但现在，他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樱！”当善柔赶到时，狭小的房间里，轩辕剑人和林玲兰正在艰难应战。由于樱的作梗，他们的能力根本使不出。之前毫无防备的珊雪儿，因为被磁力控制了脑波，所以才敌我不分。现在也仍在昏迷中。
　　“母亲大人？”樱有些微微讶异她的出现，不过转念，瞬即明了，“那个白痴，居然放了你。棋子就是棋子，早知道我就该丢了……”
　　“住口！”善柔心痛地打断樱的话，“你伤了我一个人还不够，却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你太过分了！”
　　在樱和善柔交谈的同时，轩辕剑人和林玲兰互相对望了一眼，马上心领神会地摆开阵脚，围住小霞。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迦楼罗真门之力！”
　　“以吾之身为基，以汝之灵为上，八部众！”
　　强大的力量同时袭向小霞，但她并不畏惧这些。只是……
　　“妈妈！”他们的目标不是小霞，而是她背后的女尸！在两道力量的夹击下，女尸顷刻间就灰飞烟灭，小霞根本来不及阻止！
　　站定，林玲兰又迅速念动咒语：“速速回来，吾之真名，伊邪铃兰，召唤汝之魂！”
　　林玲兰的周身突然迸发出无数道光，这光过于耀眼，甚至让周围都陷入一片黑暗。慢慢地，光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
　　“妈妈……”待看清光中女人的模样，小霞的眼泪也跟着流下，“妈妈……”
　　“这是你的母亲。”林玲兰抚平施法后不稳的气息，静静说道，“你偏执的爱，令她的灵魂一直不得安息，在炼狱里受尽苦楚。被你杀害，变成厉鬼的人，伤不了你，只能转而报复你的母亲。她的痛苦，是为你受的。”
　　“我的妈妈在说什么？”小霞转向林玲兰，光中的女人嘴唇微张，但普通人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的妈妈在责怪我吗？我听不到！为什么我听不到她的声音！”
　　林玲兰轻叹了一声：“人鬼终是殊途，你虽是异能者，却不懂言灵之术，自然听不到灵语。”她听得懂，所以从小她都比别人多了一份慈悲。
　　人终归要死，死后却因活着时候的罪，活人犯的罪备受惩罚。
　　“我的妈妈在说什么？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小霞颤颤巍巍地走向林玲兰，无力地抓着她的衣角，“求你告诉我，她在说什么……”
　　“林玲兰小姐。”轩辕剑人似有意提醒她，不要把力量用过度。他已经发现她在硬撑。
　　“我没事。”林玲兰对轩辕剑人微笑了一记，又看向小霞，“你自己去听吧。请汝降下，以吾之身，为器！”
　　“林玲兰小姐！”她果然用降灵之术了。轩辕剑人焦急地想要阻止，可还是慢了一步。以林玲兰小姐现在的虚弱状态，如果小霞母亲的灵魂不肯离去，那么林玲兰小姐就危险了！
　　等林玲兰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便激动地抱住眼前的小霞：“小霞！”
　　“妈妈？”小霞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是的，我是妈妈，对不起，小霞，对不起……”“林玲兰”不住地道歉，眼泪不停地流下，“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该这样丢下你……”
　　“妈妈……”小霞也回抱住“林玲兰”，“妈妈，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妈妈！”
　　“小霞，妈妈也想你……所以，停手吧，不要再伤害那些人……”“林玲兰”紧紧抱着瘦弱的小霞，“你瘦了，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吗？妈妈的死，不是他们的错，更不是你的错，听妈妈的话，不要再自责了……”
　　“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妈妈！”小霞摇头，“是我害了妈妈，妈妈，你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和你走！”
　　“小霞！妈妈已经死了，你还活着！”“林玲兰”放开小霞，严肃地说，“妈妈要你好好活着！懂吗！小霞！”
　　“妈妈，可是我的心已经死了。”小霞凄凄地笑了，指着自己的胸口，“从你离开的那天，我的心就死了。你给了我生命，你用你的一生，你的全部，养育了我。”
　　“小霞……”
　　“妈妈，你曾经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不是吗？”小霞扑进“林玲兰”的怀里，“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我要陪在你的身边，带我走吧！”
　　“小霞，妈妈不能这么自私，你还年轻……”
　　“不，妈妈，这不是自私，这是爱。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的生命，是你的，我只有你。请让我保护妈妈吧！”
　　“小霞，妈妈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两个人失声痛哭地抱在一起，温柔的光渐渐地围住她们。望着点点光尘在四周浮动，轩辕剑人虽是男儿，也不禁有些晃神，眼睛亦跟着微微泛酸。
　　待光散去，林玲兰和小霞都倒了下去。
　　白泽接住自己的主人，轩辕剑人则接住小霞虚软的身子。
　　伸手，一探小霞的鼻息，轩辕剑人沉痛地放下她的身体，摇了摇头：“真是一个傻女孩。”他该憎恶的，这个小霞害死了好多人，但此刻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轩辕先生……”林玲兰睁开眼，恍恍惚惚地看向他，“没事吧？小霞她……还有珊雪儿呢？”
　　“小霞她死了。”轩辕剑人回道，“珊雪儿我把她……”轩辕剑人望向门外，珊雪儿还安然躺靠在门边。
　　“嗯，让我替她下一个清明咒，她就能苏醒了……”林玲兰身形不稳地站起身。
　　“我们先回去吧。”轩辕剑人扶住林玲兰，“你也需要休息。”
　　“他们呢？”林玲兰指的是善柔和樱，轩辕剑人这才发现，房间里早已没有了那两位存在的影子。
　　唉，算了！反正那两位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之间的恩怨岂是凡人能干预的？他还是赶紧把林玲兰小姐和珊雪儿带回去才是。
　　轩辕剑人拦腰抱起珊雪儿，和林玲兰亦步亦趋地离开这栋阴沉却再无死气的公寓。
　　被灯光拉长的身影，交织交错，犹如相缠的命运。
　　往后，他们共同的路还很长……

　　那时，在林玲兰和轩辕剑人使出力量的同时，樱也借此强行打开时空之门，抱住善柔跳了进去。
　　“砰！”善柔跌在一堆干草堆上，天旋地转后，她又狼狈地从草堆摔到脏兮兮的地上。
　　“你们的动作快一点！把马备好！”
　　“领主大人和伯爵千金马上就要来了！”
　　“亚历山德拉小姐要来了？太好了！”
　　不远处传来几个人声，善柔皱了皱眉。
　　“库克，你该不是爱上亚历山德拉小姐了吧！”
　　“别乱说！”被喊作“库克”的，较为年轻的男声羞赧地冲其他人吼道，“亚历山德拉小姐是我心中的女神，她是如此完美，我，我……我只是崇拜她而已！”凡尘俗世的爱只会玷污了她！
　　“女神？”其他人不以为然地发出嗤笑声，“你的女神马上就要嫁给我们的恶魔领主了！你就等着哭吧，哈哈！”
　　“喂！你们！”
　　交谈声远去，伴着马匹的喘息。
　　“这里难道是……”
　　“母亲大人。”樱的声音突然自善柔的背后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樱？！”她瞪向他，“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欢迎来到十七世纪的欧洲，我的母亲大人！”
　　十七世纪？欧洲？！

　　——————————————————————《不死别姬》卷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