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海贼之道》夏之纳

229、第180话 「钥匙」

　　夜兔族有一个少年，做出弑亲、弑师这等世间常理不容的行为而自己毫不在乎，至今仍不放弃终有一天亲手杀死亲生父亲的想法。他的手上无数次沾满鲜血，穿梭于战场沐浴在敌人的和自己的血中，微笑着送数不清的人去往黄泉。

　　除了战斗之外什么都不需要，除了沸腾的夜兔之血外什么都不在乎。

　　旁人即使能够接受，也无法理解。

　　然而这么一个堪称疯狂的少年，幼时却是一个十足的好孩子。

　　替患病卧床的母亲照顾妹妹，打点家事，从做饭到浣衣以及打扫房间，少年迫于现实环境磕磕绊绊地成了家务全能。

　　年幼的孩子作为家中长子担负起照顾生病的母亲起居和更为年幼还不记事的妹妹，就算很辛苦也很少叫苦叫累，成熟得不像一个孩子。

　　那时候他与父亲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僵，虽说对很少回家的父亲颇有微词，但还不至于厌憎父亲不顾家，偶尔父亲回来的时候露上几手，少年也不可避免对父亲的强大有些憧憬。

　　如果没有发生变故，这样的生活或许会一直持续到妹妹独当一面，然后长子放心地将家里交给妹妹出门闯荡。

　　伴随身体的成长，早熟的孩子思想渐渐产生变化，受到一族血脉天性的影响，少年开始对一尘不变的现状不满起来，心里的烦闷和困惑慢慢积聚，最终导|火|索是一本无意中看到的书。

　　很久以前夜兔族有过一段文化发达的时期，自那之后热爱战斗的夜兔族也有了不少书籍流传。到这个夜兔族濒临绝种的年代又有很多书失传，结果留下来的只有一些恒久不变的民族习俗记录。

　　现存的夜兔族之所以人数这么少，跟很久以前泛滥一时的一个陋俗有关。

　　“弑亲”——通过杀死父母证明自己的强大超越了前人。这不合理的习俗有一段时间受到热捧，以至于一族的人数锐减，等到胜利后的幸存者发现族人已所剩不多，这项陋俗终于被废除。即使过去漫长的时日夜兔的人口依然没有得到恢复，可见“弑亲”影响力之恶劣。

　　书籍记下这段历史意在给予后人警示，却偏偏让不该看到的人看到，起了刚好相反的效果。

　　“弑亲”。
　　看到这两个字，少年在日常生活中打磨沉静的心突然加速跳动，微微睁大的眼中残酷的猩红色隐藏在清澈的蔚蓝深处。

　　无法忘怀这种感觉的少年等到时隔许久父亲再次回家时，按耐不住实行了弑亲。

　　那时他的战斗欲望还没有完全觉醒，自己的战斗原则连个成形的影子都没有，清楚自己与父亲差距之大的少年没有去管什么公平不公平选择偷袭，以出其不意的背后攻击削去父亲的一条手臂，尔后被飞快反应过来还击的父亲几招内按趴在地。

　　他的父亲，拥有星海坊主之称的男人位于宇宙最高的战斗水准。就算他是个因害怕伤害孩子而长年不归家、却又摆脱不了妻儿牵绊屡屡回首，优柔寡断的软弱家伙，就凭少年现在的力量也是远不足以击败的。
　　身体和灵魂双重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者，但往往当身体的强大对等时，胜负才会由灵魂的强度决定。

　　少年趴在积水的地上等着那个作为父亲不及格的男人给自己最后一击，出乎意料却没有等来死神的召唤，等身体恢复到能动弹的程度自己爬起来一看四周空无一人，意识模糊时记忆断了片，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

　　本能地操纵身体，脑子恍惚不清地向外走去，留在巷子里的血混着雨水很快消失了。

　　朦胧的视野中看得到熟悉的雨景，大雨之中破败老旧的楼宇，死气沉沉的城市。

　　就算他让父亲失去一臂又险些丧命，好像也没对生活造成什么立竿见影的改变。

　　少年将视线从灰蒙蒙的天空收回，垂眼平视，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前方站了一个人。

　　橘红色的牛仔帽突兀出现在灰色的世界内，初次见面的少女在帽檐下投来目光，不避不让地相隔雨幕直视着他。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年其实对她的脸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得的只有头顶醒目的橙色，和橙色下鲜花般的眼眸。

　　盛放的、生机勃勃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颗阴云层叠的星球上的。
　　——在太阳之下盛开的紫罗兰。

　　……

　　时隔多年，神威重新站在这个位置上，相隔雨幕看见的不是当初的少女。披着美丽表皮的机器人面无表情地鞠躬示意，恭敬的语气中只有僵硬的机械音。

　　“很高兴看见您来到这里，神威先生。”雨水滑过机器人的脸庞，也不知雨和铁皮哪一方更冰冷，“我受嘉音大小姐的命令在这里等您已久。”

　　神威微微勾着嘴角，披风下的手心里攥着一张被雨水打湿字迹模糊的便条。那个只对他说了一句话的小鬼跟梢数天也不是没有长进，知道她的话一定说不完，干脆写下来塞给他。

　　——她在夜兔星。

　　面无表情的小鬼只吐出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没有特指，没有独特的称呼，仅以“她”指代，但神威还是明白了“她”是谁。

　　能让这个小鬼向神威提起的人即使不限定性别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那女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在刚和高杉结盟的档口，换了别人——哪怕那个秃子都引不起神威多大的兴趣，唯独由罗是例外，神威想杀由罗的执念比对星海坊主还要深，这才姑且根据便条上的信息来到故乡，一步步被指引到初遇之地。

　　先前神威觉得是由罗的灾祸体质发作，出了什么让她不得不压住厌烦之情找自己帮忙的事，谁知到达最终地点出现的却不是那个麻烦的女人，而是神威差点忘记是谁的机器人。

　　神威：“她人呢？”
　　开口问的头一句语气就流出一丝不耐烦。

　　电子眼中数据流闪过，机器人开口道：“看来大小姐没有向您说明原委，请允许我先进行解说。”

　　看得出神威并不想听，机器人语速极快地直切中心：
　　“Master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神威眯起眼眸，“什么意思？”

　　“并非这个世界住民的Master找到了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选择返回故乡。”省略掉一切累赘的前因后果，机器人只挑神威会关注的重点，刻意吸引他的关注。
　　“大小姐希望Master留在这个世界，然而没有能劝说Master回头的自信，因此拜托您挽留Master。”

　　“那个小鬼……”神威撇下嘴角，眼神冷淡，“为什么觉得我会按她所希望的行动？”

　　神威连其存在都不认同，她又哪来的信心神威会如她所愿呢？

　　“不，您会的。”机器人摇头道，“与嘉音大小姐的愿望无关，您依然会去见Master。”

　　“那是什么根据？”
　　细腻的嗓音表达不满，神情冰冷。

　　“您会去的。”机器人不惜冒着被破坏的风险口出狂言，“倘若您不前去，今生今世再无下一次机会与Master相遇了，神威先生。”

　　“…………”

　　夜兔的神色越来越冷漠，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

　　机器人亦沉默地等待回复，一时间只有雨声于天地间蔓延，暂时消去感情的机器人并不因几近凝结的氛围而紧张。

　　“又被摆了一道呢。”

　　——等待是有回报的。

　　神威忽而扬起笑容，弯成月牙的眉眼遮去未知的眼神，“没办法，这次就如你们所愿。”

　　写着稚嫩字迹的便条落在地上被积水浸透，接着被黑色靴子践踏而过。

　　“那么，她到底在哪儿？”

　　来到机器人跟前的夜兔倏然睁眼，蔚蓝的眼眸倾泻出翻腾杀意。

　　“通道由我打开。”

　　机器人恍若未觉。即便这杀意不是冲她来的，近距离之下换了其他人也该被吓得两股战战，然而她是无情无欲的机械，不知畏惧为何物。

　　“我身即钥。”机器人退后半步单膝跪下，浑不在意西装裤沾上泥水。

　　“只要拥有钥匙，通道能在任何地点打开。
　　为使道路能够通往Master的身边，从而选定了这个场所。”

　　嘉音去找由罗只需要进入通道，血脉的因果之线会将她引导向母亲所在。神威与由罗却没有血脉相连这样直接的因果关系，为了神威抵达正确的目的地，不得不选择一个能将他们之间的孽缘因果放到最大的地点。

　　这个不起眼的巷口是神威和由罗的初遇之地。
　　孽缘起始的场所，四周的风景记录下因缘第一次交错的瞬间。

　　机器人将右手放置在胸前，身为机械的她身体的这个部分没有跳动的炙热心脏，作为替代，永久记忆库的中枢芯片安置在胸口偏左，记忆库深处藏着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Master赠予的名字「艾妮丝」。

　　【“我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好名字，不好听吗？”】
　　【“在我故乡的方言中是‘光明’的意思。”】

　　黑夜中旅人手中的提灯，飘荡大海上船只的灯塔。

　　光是用于指引方向之物。

　　将开启通道的钥匙藏在身体内部，取出时自己的身影被打开的道路后溢出的白色光耀掩盖，机器人轻喃着：
　　“愿以己身化为路标。”

　　待光辉消弭，雨中仅剩跪在积水里的机器人。

　　“请您阻止Master吧，神威先生。”

　　机器人……艾妮丝凝视着神威原来站的位置，自言自语发出请愿。

　　对于不知人情世故的机器人而言，只有Master（主人）是最重要的。

　　留下Master不过是嘉音小姐和她的一己之私，然而哪怕要受千夫所指，她们仍然想赌一次，即便愿望实现的后果是世界的灭亡。

　　※　※　※　※　※

　　光辉在外界消弭了，被光带入通道的神威还是被白色刺了满眼。适应之后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通道，根本就是个除了白茫茫一片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空旷空间，低头一看连地板是否在脚下都搞不清，头顶的天和脚下的地一点儿色差都没有。

　　什么头绪都没有，但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神威靠老办法（呆毛）随便找了个方向前进，天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天知道走的是不是直线。

　　第一个除了自身之外不是白色的物体……是个熟人。

　　“团长——！”

　　在全白的世界中一身大红的牡丹跑过来，让神威不禁移开视线眨眼缓解被色彩冲击有点酸涩的眼球。

　　神威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儿，牡丹就自己劈里啪啦说了出来。

　　“团长！我找了你好久啊！”牡丹用短句诉完苦迅速转变画风，神威没那耐性听下属的埋怨，“刚才和您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一阵白光之后我就在这里了，是她暗算您吗团长？”

　　神威懒得解释，扔给她一句“跟上”自己转身就走不打算等。牡丹呆滞了数秒钟反应过来跟上他，对上司的任性妄为见怪不怪也不打算再多嘴，团长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这时候多嘴会被打的。

　　第二个不是白色的物体依然是个活人，这次倒是不认识（其实见过）的家伙了。

　　“……你刚才绝对在想什么失礼的称呼吧，春雨第七师团团长。”

　　穿着白色茶花和服的女人差点和背景色融为一体，只有一颗酒红色的脑袋清晰可见。

　　“好歹与你见过数次——”白井兀自叹气，“也罢，依本心我亦不想被你记住。”

　　神威还是没想起来她是谁，准确地说在进行回忆之前就放弃了。

　　眼睛扫过女人腰间佩戴的短刀，神威微笑道：“你要拦我？”

　　美不美丽暂且不说，气质上温和典雅的女人愁云惨淡。

　　“我并非完全出自自愿而来。”白井神色复杂地叹息，手轻轻抚上腰间的刀柄，“说实在的，也不觉得凭我就能阻拦你，但这确实是我出现在这里被赋予的意义。”

　　有架可以打，换作平时神威是会高兴的。眼前的女人虽身着行动不便的和服，但明显看得出凌厉的武者气息，并不是假把式而是从战场的腥风血雨中穿过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然而此刻神威懒得应付她，“有点实力”不代表这种程度就可以令神威的注意力从原来的事移开。

　　“于是在此，我有一个提案。”白井说道，“请你直接通过这里到下一关去吧，神威阁下。作为代替，后面的那位小姐就得辛苦陪我交手一二做个样子了。”

　　“哎？”突然被叫到的牡丹乍一下没反应过来。

　　……然后她就被上司无情出卖了。

　　“交给你喽。”

　　“团长————？！”

　　尚未搞懂现在到底什么情况的牡丹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神威丢下顶缸，眼睁睁看着神威的身影忽地一下消失在白色的背景里。

　　“神威君只是去找由罗小姐了。”白井轻笑道，“放心，你的上司不会有事，牡丹。”

　　“……”
　　红旗袍女夜兔从被上司抛下的纠结中回神，回头狐疑地看向白衣女子。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必在意。”白井低声道，“只不过是……一些陈年渊源罢了。”

　　耳朵灵的牡丹勉强听清白井极轻的回答仍一脸困惑，她可不记得与这个陌生女人有什么渊源啊。

　　“那么，这就开战吧。”战场女军师拔刀出鞘，浑身气势为之一凛，“有个令人无奈的规则，不打完一仗可就没法儿出去呢。”

　　持刀微笑着的女人释放的气息不禁激起牡丹的战意，她在神威眼里或许不够看，对于牡丹来说就是让夜兔之血沸腾的恰到好处的对手了。

　　顺应血脉中奔腾的战斗欲，红旗袍小姐从腰后抽出大红色的伞，笑了起来。

　　“愿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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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室友说打字声音太响睡不着，昨天晚上没更新_(:з」∠)_
于是就早上爬起来写完啦！o(*≧▽≦)ツ
话说还有人记得白井吗？
（每次出场都要问一下
【小剧场】
白井（内心）：救命为什么我要和神威打？！会出人命的啊晋助管管你的同盟！！
然而松阳的幽灵常伴左右，为了不在老师面前丢脸（会吃老师爱的铁拳）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