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海贼之道》夏之纳

159、Conversation Of Magicians

　　登势酒屋。

　　“银时他们那边好像已经解决了。”登势婆婆依旧抽着烟，不再像白诅蔓延毁灭的未来中那样神色衰老凝重，皮肤松弛的嘴角勾起轻松的弧度，“野猫果然很容易给人添麻烦。”

　　得知十五年前的历史已经改变，白井亦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对登势这位与攘夷志士渊源颇深的婆婆道：“但您依然选择了站在银时一边，不是吗？”

　　“没办法，谁让老太婆都是念旧情的。”
　　自从当年，她收留了躺在丈夫墓碑后那只脏兮兮的银色野猫起，缘分就无法切断了。

　　“银时遇到了您，真的运气很好啊。”
　　白井欣慰地微笑着。

　　坂田银时毕竟是她认识多年的同窗，亦是挚友之一。无论未来走向如何，白井都不会期待挚友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里悲惨地死去。
　　逃离攘夷战场之后的白井曾有一段时间过得十分凄惨，躲避追捕的路上，她也曾在恍惚中想过其他人的境遇，并期望着他们不要像自己一样倒霉。

　　“……话是这么说，一直以来运气最差的就是我啊。”忆及往事，白井忍不住扶额叹息。或许真的是性别不同造成的人品差异吧，往往关键时刻，运气最差的便是白井花。

　　登势猜到了白井的意思，低笑着转身走向酒柜，“呵呵，那就给辛苦的女性一点奖励好了。”

　　登势的丈夫寺田辰五郎和青梅竹马泥水次郎长都参加过早期的攘夷战争，后来寺田辰五郎战死，泥水次郎长离开战场回到歌舞伎町，登势与攘夷的缘分本该就此断了，却因为养成了习惯，时不时还会关注一下攘夷军的传闻。

　　白井花这个名字虽然从未在传闻中出现过，然而与她的形象极为相似的女性攘夷志士，却是某个时期里十分出挑的重点关注对象。

　　当年的攘夷战场上，其实不是每个名人的真实姓名都为人所知的。譬如白夜叉，就是典型的“明明也没刻意隐藏身份，但就是没人知道本名”；而白井也只有“攘夷志士中最出彩的女性”的名声传播在外。

　　没事的时候，他们几人也聚在一起讨论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得出的比较公认的原因是，高杉和桂在老家有籍贯，身份有据可循，而银时和阿花都是不在户籍上的人物，因此追查不到出身，连带着真名也无法确定。
　　这倒也是，至少白井的名字就是她自己随便起的，而非本名。

　　白井回忆着往事，嘴角带着笑容。

　　尔后从她的视野中，背对着她站在酒柜前的登势婆婆突兀地消失了。

　　“登势婆婆——”白井震惊地站起来，椅子在身后翻倒。随后，坐在吧台边的平贺源外、柜台中的凯瑟琳也一一消失。

　　“这……怎么回事？！”

　　“由于过去被改变了，未来也开始重组了。”黄色洋裙的魔法少女丝毫不感到惊讶，淡然地解释道，“这个未来与改变的时间点毕竟相距十五年，重组无法瞬间进行，所以会从与身为‘中心点’的银时君关系亲密的人开始进行修正，因此登势女士才会最早消失。”

　　“那么，我……？”白井与银时的渊源极深，照理来说该比登势更早进入修正。

　　“这个原因，你应该心知肚明。”隔着大半个店面，麻美对白井露出优雅而没有丝毫感情泄露的微笑，“这是因为，你与我一样也是‘异常点’之一，白井小姐。”

　　白井微微僵硬，自己的秘密被麻美发现并不奇怪，她也早已意识到，这个画风与其他人不同、有魔法设定的少女不应该出现在真选组之中。

　　巴麻美将红茶杯放回桌上，十指交错在膝盖前。
　　“放心吧，你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不会被抛下的，只是连接得稍慢一点罢了。”

　　“是吗……”

　　——那真是，太好了。
　　白井并不喜欢如今这个未来，即便这儿应该算得上是相当和平的。

　　她其实是不太容易因其他人的逝去而受到打击、一蹶不振的人。也许是因为早在不明原因的穿越之前，她就已经是原来世界的社会成年人了，即便当时她进入社会的时日尚浅，不能算是成熟，但至少已经懂得了些许的人情世故与人世无奈，不会因某人不在了，便放弃自己的人生。

　　吉田松阳死去之时，已是她最为崩溃的一次，即便如此她都挺了过来，选择离开攘夷战场，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出路。

　　在坂田银时死于魇魅之战、高杉晋助亦在其后死去的这个未来中，白井也依然能目向前方坚定前行，三观正得没话说。

　　但假如有机会救回银时和高杉，白井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安逸的未来抛弃——凶险未卜的未来中有她重视的挚友与恋人，而安逸的未来中却没有丝毫可以留恋的，两者之中如何抉择，白井不会迷茫。

　　“谢谢你。”白井对巴麻美道。

　　“不，你不用谢我，毕竟我没有做什么。”洋裙少女回答她，随后道，“——阁下不打算出来了吗？在门外偷听女性之间的对话，可是极其失礼的行为呐。”

　　“什么……？！”白井竟丝毫没察觉到门外有人，震惊地回头，却在看清来人之前被对方打昏了，失去力气的身体瘫倒在地。

　　见白井失去意识，巴麻美仍然神色不变，镇定地看向来者。

　　“世界线的变动如此之大，我就知道，你应该会找过来。”魔法少女笑容美丽，却无端令人生寒，“毕竟修改了这个世界之后，致力于稳固它的你，不可能对近乎推翻重来的历史修正无动于衷，创世的魔法师……”

　　来者脸上的表情沉重，黑水一般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巴麻美。

　　“不，还是这样称呼你更为正确吧。”
　　在他充满压迫力的注视之下，巴麻美微笑着吐露出他的名字。
　　“「最强最恶的黑魔导士」——杰尔夫。”

　　黑发青年神色冰冷地看着巴麻美，缓缓开口：“这么说，你就是促成历史重组的家伙？”

　　“对女性的称呼如此粗野的男人，可是不会受欢迎的哦。”巴麻美打趣般地说道。
　　洋裙的魔法少女，笑容优雅而神秘，“即使不询问我，你也能知道真相吧，创始者先生。”

　　“和你不同——区区一介魔法少女，我并没有足以改变世界的影响力。”巴麻美诉说道，“真正造成了历史变动的人，应该是‘坂田银时’此人。他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人物，所以他的命运变化，才会引起世界如此大范围的历史修正。”

　　巴麻美发出一声轻笑，少女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说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话来。
　　“而我只不过是——推动了‘银时的命运变化’这一现象而已。”

　　“你想做什么？”杰尔夫漆黑的虹膜染上猩红，黑魔导士不详的眼睛充满威严地瞪着巴麻美，“做了这些事，你的目的是什么——追寻真实的魔女！”

　　麻美神色不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他的压迫之下，竟微微地颤抖着。

　　“……呵，真是名不虚传，你不愧‘最强最恶’之名呢。”

　　这具由魔力构成的身躯，受到杰尔夫散出的魔力的影响，内部构造居然有些混乱溃散的趋势。

　　“我想做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杰尔夫蹙眉，“什么？”

　　巴麻美微笑着回答：“如你这样被盖上最恶之名的人都想做的事，我身为魔女又为什么不能做？”

　　“难道说，你也——”杰尔夫立即明白过来，了解到其中严重性，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呵斥道，“就凭你是办不到的，这其中的风险你应该知道！”

　　“是呢，就连杰尔夫，都费劲千辛万苦才办到——就靠我一个小小魔女的影响力，是没办法的吧。”麻美端起了桌上的红茶杯，下一秒桌子受到历史变更的影响，从她身前消失，“所以我才会寄希望于通过变更银时君的命运，来促成更大的影响。”

　　“可惜，似乎还是不足以破坏秩序。”麻美轻酌早已冷却的红茶，淡淡地说道，“影响确实很大，已经能够将历史推翻，重新演算，然而还是不够，即便历史完全推翻，却依然没有触及核心。”
　　“可见你在重建这个世界之时准备的稳定措施，的确十分完善呢，杰尔夫先生。”

　　“事已至此，我也只有放弃了——”语调突然一转，魔女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遇到那孩子，或许我就会就此放弃了，真是遗憾。”

　　巴麻美站起身，连沙发都消失了，登势酒屋中已几乎空无一物。

　　魔女往旁迈出几小步，缀着蕾丝的裙摆轻盈地跃动着，她伸出手臂轻轻一划，亮黄色的魔力光点在空气中绘出图画——戴着橙红色牛仔帽的少女抱着膝盖，以婴儿在母胎中似的姿势，像是沉睡般的画面。

　　“……”猩红的眼睛读不出意味，黑发青年沉默不语地望着画面中的少女。

　　“在这个世界里，由罗应该是你唯一没有料到的因素。”巴麻美轻声说道，“这孩子的灵魂中携带着庞大的能量，半个世界的能量。而造成这个结果的人就是你。”

　　“你并没有预料到这一特殊存在的诞生，因而一直没有察觉到她的特殊性。”
　　魔女饱含深意地注视着由罗，“由罗并不是如同你，或是鹿目圆香一样相当于神明的存在，对于世界的根源，她几乎没有进行管理的权限。”
　　“然而没有权限不代表没有影响力，恰恰相反，她身上过于庞大的能量，以及她灵魂本身的特殊性，令她拥有颠覆世界的能力。”

　　“要利用她确实令我心生愧疚，不过以由罗的性格大概不会在意。”麻美轻笑着，撤去了魔力绘出的由罗，“我并没有想对那孩子不利，应该就不会被她追究吧。”
　　“说来，她的这个性格也真是……不可思议呢。这样纯粹的存在，我个人也是十分喜爱的，因此没有伤害她的打算。”

　　历史变更的影响终于延伸到十五年后，将未来覆盖起来，昏倒的白井悄声无息地没入历史的洪流中，只余两位跳脱世界之外的独特存在遥遥相望。

　　极不稳定的空间之中，巴麻美的身形亦开始变得模糊，而杰尔夫的身周隐藏的魔力也在空气中蔓延出来，黑洞一般深不可测。

　　魔女突然撤去了优雅的笑容，年轻稚嫩的少女般的面容上，独留下真诚的神情。
　　“而且，我也并不是想要毁灭世界。”巴麻美无比认真地说道，“就与你当初一样，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使事物消失，而是想使它们留下——留在我的身边。”

　　“我非常敬仰您，杰尔夫先生，与我一样，您本也是无法留住任何东西的存在，但您却通过改造世界使这一事实改变了。所以我想循着这一成功先例。”

　　“如果您想要阻止我对您的世界造成破坏，下一次见面之时我们就会是敌人了，虽说我要与您为敌，似乎略显得不自量力了些。”

　　“那么……让我们在新的历史中再见吧，杰尔夫先生。”

　　魔女的身影消失了。

　　无数正在变化的历史碎片从身边飞舞而过，黑魔导士伸出手，抓取了其中的一些片段。在那些画面中，栗发的温婉女性说笑着，然而她的身旁却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的地方是巴麻美的位置。
　　她能够暂时地留在冲田三叶的记忆之中，然而却不被历史所认同。
　　假如有一天她离开了，她的一切痕迹都会从往事中消失。

　　巴麻美的执念萦绕在“冲田三叶”这一存在的四周，那个外表十五岁的少女魔女最后留下的表情是，寂寞。
　　“我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对无法停留在重要的人身边的自己，感到无比的悔恨。”

　　追寻真实的魔女，触碰到了世界的真理，因而逃脱了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被染黑之后化为绝望的命运。然而从此以后，她却成为了完全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存在，再也无法与人缔结羁绊。

　　——这是名为巴麻美的魔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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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那黑洞般的脑洞(｀?ω??)
下章（终于）回十八岁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