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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白鸢 ...

  •   陆敏青回来的时候未见到孟宗,稍稍思索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将打来的野物处理了放到火上。
      那个一直保持着端坐姿势的人没有动过一分,无衣眼里的怀疑愈见深重。公子敏青不时瞟了千秋几眼,心里也存着疑虑。
      这种引人生疑的状态是试探,还是说果真正处劣势?若是仍旧受制,又怎会将孟宗支开?
      两人各怀心思。山洞里一片沉静,竟只有火堆不时的发出噼啪声。公子敏青在压抑的沉默中,心思一直凝在架上烤着的野物上,直到肉香开始溢起,他的表情便突然不正常起来,似吞了苍蝇一般青白交加。尽管极力压制平静,那怪异的脸色还是透露出不少不适的信息。
      红衣的少年飘忽的递了他一眼,露在外间的下颚苍白,脖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辨。桃花瓣一样的眼睛深幽,里间明显有轻嘲,更深层的厌恶则压制在暗底里。
      无衣盘算着陆敏青能忍多久,冷不防离他最近的那位却突然一动。
      千秋松腿,慢慢站起来,注意到无衣讶然的侧目,心知他心里一直计量着什么,一边活络着凝滞过久的筋络,冷淡的开口,“你已经错过杀我的最佳时机,现下不可能有机会。”
      陆敏青一震,忆起自己先前出去寻孟宗时刻意不显痕迹解除无衣禁制的用心,心下微惊,脸色竟诡异地忽然恢复了几分人色。那算是试探,也算是含了决心的借刀杀人。这人追究起来的话……
      无衣嗤了一声,索性闭上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青衣的人往洞口走了几步,视线放在渐明的天光,背对着两人立在风口,风从洞外吹进撩起她长发舞如红绡。她看了一阵,转过脸来似笑非笑着表情,手却自上而下一划,洞口垂下挡住光亮的枝蔓便齐齐截断掉落,火堆旁两人见了这一出,双双一惊。
      示威一般的开场。
      “置之死地而后生,又延长了些时间。”千秋指意不明的说了一句后轻笑一声,“两条路容你选,无衣。”
      “为我所用,或者为我所杀。”
      陆敏青滞了滞,下意识的单手按向身侧的佩剑。无衣听若未闻的沉默了有一瞬,这才若有所思的掀开眼皮看了那人一眼,虚弱却不失气势,“为你所用又能怎样,为你所杀又能怎样?”
      “如你所见,我本命不长,即使不死于你剑下,又有多少日子?”

      陆敏青回忆起单方面受虐而死的魔门曜月使,正盘算着能在那人手上走上多少招成功逃脱的可能,闻听旁边少年这满不在乎的口气,讶然侧目,不由对其多了几分重新审度的意思。在注意到对方不动声色划开腿脚并绷紧肌肉时,眼底暗光一闪,多了个大胆的计较。
      以一人之力或许胜算不大,但若两人呢?
      “我已无再多的耐心予此事,”青衣的人慢慢踱了回来,斜眼抽空注目了一眼正竭力装作自然安分的公子敏青,青年面色无波地取下架子上烤熟的肉分了递给旁边的红衣少年,表面好似毫不关心两人的对峙,暗地里全身神经却高度紧绷感应着头顶冷凝的视线,手上机械无知觉地凑到嘴边咬了两口肉下肚还仍旧不知,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毫无准备地脸色一白。
      公子敏青厌恶荤腥的毛病自流香死后没有缘由的更甚从前。
      千秋话落顿了一刻,眼光复又回到不以为然的无衣身上,语气冷漠平淡,“你想要什么条件?”
      显然是捕捉到了无衣话语中潜藏的心思。
      被戳穿了想法,无衣反倒沉默起来,期间略有顾忌地扫了旁边的人一眼,搞得陆敏青汗毛直立。
      这厮莫不是因为昨夜的事记仇了伺机报复吧?
      无衣一反常态的不开口,千秋也并不愿等候,打量了他一眼,面上愈发似笑非笑起来,“蝼蚁尚且偷生。”
      这话一落,似被戳中痛楚一般少年略有无奈地闭了眼。姿态里有沉重之意。
      “依我所看,尊派的‘寒冰诀’偏走阴寒,虽能拖沓渐缓金蝉蛊的霸道,却终究不能救你。偷进禁地盗取秘诀,不过能多活几年。”话语并无任何情绪,冷淡看人生死的态势令无衣忍不住狠狠捏紧掌拳。
      这种语气,又来了。
      他索性直面对方,眼神不避不闪地对了上去,面具底下的脸毫无表情,连带着沙哑的声音也冷硬,“不错。连‘赤焰’都无法奈何你,我抱了希望。”
      “我救不了你。”千秋冷冷的回答,直接斩断了对方的余望。以她目前的能力,确实无法做到。
      无衣沉默,嘴角却慢慢弯起。“不过,”她忽而话音一转,眼底暗炽流动,表情难以捉摸,“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少年静等她下文,与面上极致的冷静相反,内心正强烈压抑着那点可怜的希冀翻腾。陆敏青面无表情,婉转笑一声,低头朝着手上的腿肉狠狠咬了下去。
      “如果付出一定条件的话,那个人泰半会出手。”青衣的人撩了衣衫落坐,漆黑的眼里映着颤动的火焰,冷冽的表情一时朦胧起来,后面的话不重不轻却难让人忽视其重量,“前提是你有让我付出代价的价值。”
      “你指的是太渊城主迦纳?”无衣终于开口,目光沉沉,“我曾试过求治,但次次垂败。你竟与这人也有交情。”
      “我从来说话算话。”她答。
      “我应。”终究妥协。再有玲珑心思计算多端,生死却无法看空。无衣弯了弯唇角,直言不讳,“为什么这么想得到本门?”
      “承诺。”她对上敏青侧目的眼神,一侧唇角微挑,“另,有人向我讨赏,允下了便需得到。”
      陆敏青似有所悟。
      “你是女子?”
      “我从未说过不是。”
      最后的对话随风飘散。

      ◇◇◇◇◇

      陆敏青惴惴不安了许久,心下一直防备着那人的发难。奈何对方似是摸准了他的心思一般,好以整暇地终究不肯表态,一路看戏般览尽了他七上八下投鼠忌器的作势。
      能够徒手不费力将人拈走的孟宗被支开,负责无衣的任务便落到公子敏青身上来。他扛着个少年郎在背上,心底里愤恨地思量,那人是故意的吧?
      无衣闭着眼休憩了一会子,底下晃晃悠悠仍行在山路上,睁开眼时前面那个青色的人似融入天地之间,掸袖抚枝踏叶走的极是悠然旷远,不看那张冷漠无觉的面孔的话,旁人必定会以为这是个教养极好淡泊雅致的士子。
      少年暗暗勾了唇,忽而一掌按到陆敏青脖颈上,察觉对方猛然一僵便压低声音笑道,“你说我这一下下去,你能有几分活路?”
      锦衣的男子身躯一震后极快的松弛下来,脚步不停,唇边亦带笑,却似讽非讽,“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倒好奇,她肯不肯这样带着你赶路?”
      无衣长眉一挑,笑意不及眼底,“不过是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好歹同门一场,也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没必要闹到这么僵。”
      “那你倒是肚量大。”念及两人结下的梁子,陆敏青不怒反笑,凉凉地反讽。
      “你这么怕她?”无衣拿眼瞧了前方的少女一样,明明暗暗的表情带着难以言说的隐晦,“连挣扎都不敢轻易作出?”
      “彼此彼此。”扛着少年的人空出一手撩了散开的鬓发,雷打不动,“至少我还没蠢到像你一样去挑衅。”
      “哼。”红衣的少年嗤了一声,忽而手背上打落一滴湿迹,他顿住,抬头望了望天色,远处淅沥的声音已经传来,好以整暇地睇了前面那人一眼,不痛不痒地开口,“要下雨了。不想淋成落汤鸡的话,还是找个地方躲一躲。”
      千秋反手一划沉雀,齐人高的草杆飞落,后来也不见她怎么动作,人过之处,两旁便开出了可容经过的道,陆敏青小心翼翼跟着她,心底里却暗暗称奇。难得平日和人多说一句话都会摆出屈尊降贵姿态的人肯亲身力行劈风斩棘地开道。
      “前面正好有座废庙。”陆敏青点指比了比那边,“先过去避一避。”

      ◇◇◇◇◇

      三人进了杂乱的荒庙,一向没有表情的千秋看了看结满蛛网四处杂乱的地方也是明显的皱眉不已。
      所以说,这就是江湖。并非随时随地都能高床软枕。
      敏青放下无衣,整理了一番衣衫,看了看一小块尚算干净的台子上那个架着腿坐的无动于衷的人,极为无力的叹息。
      看这样子,打杂的活,该是由他做了。
      一向穿花走柳活的贵族的公子哥儿挽了衣袖拾了柴禾擦了火折子点燃,又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了干草,这才转身去招呼那个坐的雷打不动的家伙。
      “过来吧,小九。”拍着满身灰尘的青年唤道。
      那人还以一挑眉,漆黑的眼似挥墨泼成,气息好似雪夜长风扑来。
      “狠辣不足,优柔多余。若换作你全力一搏,昨夜趁机或可赢我。只可惜……”余末的意思不言而喻,千秋起身走过来,微扬的眉尾舒展几分,显出不合实际的温和无害,“想活的久些,少动心思是我对你的警告。”
      敏青怔住,半响才恍然一笑。明白昨晚的事儿算是揭过了,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得罪你是我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他感慨,“本来相安无事的躲了十来年,现下又来自取其辱。”
      无衣斜着眼,见了两人一来二去,冷哼了声闭眼假寐。
      她半敛着眼,踱过来拂了衣衫坐下,公子敏青亦不再多说,捡了离她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人坐下。良久,他终是忍不住开口,
      “若我和无衣方才伺机而动……”
      “不过是再杀两个人。”不待疑问出口完,冷冽的声音便已回应,酷寒的眼神在他面上扫过,“至于无爻那里,自当奉上尔等头颅作礼。”
      这便是她直接又粗暴的做法。既已不耐烦多作谋划,便截取最果决的一种,勿计较多费几分力,先省下时间。
      暗的不成,那便明着来踢场。无爻见了自己门下得意之才惨死,必将出山讨伐,届时她只需直面应战,虽然会麻烦费力许多,但胜者王败者寇,由来都需流血牺牲,即使最后得了的只是个满山疮痍,也算完成了对洛歌占山修养的许诺,顺便也确实就此割断了明信薇与这些门派的牵扯。
      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不尽快,等到了太渊城,恐怕更无力量与那人对决。
      千秋始终不认为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
      陆敏青无衣齐齐于心中一惊,暗叹,好毒的人!再看这人已觉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陆敏青暗底里却思虑,这种成竹在胸的态势,她是凭何种自信认定必能胜出?难道背后所依之势竟大到灭人门派而不伤筋骨这种地步?
      疑虑归疑虑,公子敏青按捺住没有发问,反倒提起关乎自己的另一事,“对于流香,你又知道什么?”
      她便笑的意味深长,“传言曜月使十多年前自中原拾回一男童,而后经年与之形影不离,同吃同寝喜爱异常。再后来,西域魔门便传出有门人叛出逃回中原的消息。”
      “流香喜欢男人。”最后一句话做了总结。
      “那在教中不算秘密。”陆敏青冷冷的一笑,瞥了一眼并无异色的无衣,眼中露出犀利的寒芒,“只有我自小一无所知,竟待那人如师如父。”最亲信最依赖之人,却给了他致命的打击,信仰的崩塌让他一瞬间将这男人恨之入骨。揭穿这别有企图的宠爱后,十二岁的孩子恍若跌落地狱,举目但见人世的丑陋和扭曲。
      所以他不论如何,死也要逃离那里。
      “流香近十年对你念念不忘,怕不只是旧情难忘吧?”她眼中不见多的情绪,轻易地点中陆敏青一直隐藏着的秘密。
      脸色僵了一僵的公子敏青避忌地睇了侧目兴然的无衣一眼,避重就轻回答,“十多年前魔教入侵中原失利,武林正派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就连朝廷也对其入关极其的警惕,教王因而下了死令,教中人士不得擅自踏入中原一步。”
      “流香自然不愿意放过我,然教坛生息复燃之前却又不能入凤苍一步……这十多年,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过。”锦衣的公子笑的讽刺,“只不过,若是小心翼翼,潜藏和打探都需兼顾,毕竟成不了事。”
      “只是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亲自来了,看来那个禁令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已经开始松懈……”
      千秋支着腿微微斜着上身,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她转过冷淡的目光去看敏青,语气带了品评的意味,“混迹不羁,宁黑己身羽毛只做假象,陆敏青,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大概是自由,或者尊严。”那男子头一次去了轻浮,狐狸眼凝成了认真无比的色彩。
      “无论声名何如,无论贫苦富贵,无论生老病死,无论爱恨悲喜,这一生,命运必须尽在我手。”
      “若只能在践踏别人和被别人践踏间选择,我会毫不犹豫泯灭良善尽弃神佛,但求恣意。”
      这番话,他说得极轻,字里行间并未带太多的情愫,却显出毫不犹豫的冷酷来。千秋抬了眼轻轻一哂,“自由么……”
      眼波极淡,少了几分冷意,似乎想到了遥远的记忆。
      “也好。”
      你便去追求你的自由罢,看看这世间到底能不能有你期盼的圆满。

      雨一直下到了晌午也未见停,陆敏青借着庙里一只香炉寻了水回来,捉了只野兔比划着眉头微带烦恼,无衣背倚着墙,目光里有几分幸灾乐祸。千秋靠在一旁作雪山静驻。
      实在不想再碰这等荤腥之物,偏生剩下俩人都是靠不住的。陆敏青摸着烤的半干的袍子,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剑光一闪,连滴血都未溅出便生生切掉了一条小命,公子敏青沉气小心翼翼的剥去毛皮,这刚挪到兔子后腿上倏忽一顿。
      大殿外有声音越靠越近。他侧了一线余光,只见千秋长袖微动,人却依旧坐的安然。
      看样子,这人防备的可比他紧。既然这样,不用分太大的神。

      稍过一刻,破庙门口窸窸窣窣的传来分开丛木的声音,有女人混淆不清的挣扎声递来。千秋仍如冰山缭绕雪雾般冷漠地背靠着破败佛像的供台,侧脸恍似毫无温度,双袖交叠于膝上。
      门外骂骂咧咧来了两个一高一矮的人,看行头似是某个山头外出猎获而回的山贼。
      高的那个干干瘦瘦两眼如豆,矮的那个圆圆胖胖,一双眼睛却是横来横去来意不善。
      “寨主也真是,人生地不熟的叫咱两兄弟拖着个女人往这山头窜,早知道就……”两人进来抹了抹脸上雨水,抬头见了庙中自顾自各不相关状的三人,高的那个话一顿没了后音,只偏了头与矮的那个交换了眼神。两个人视线相撞,片刻后若无其事的扛着被绑着手脚的女子进来占了殿门右边那角。
      千秋依旧纹丝不动。陆敏青打理的速度惊人,剖了内脏倒了香炉里的水洗涮,旁若无人的有条不紊,倒是因为分神注意进来的人忘了难受。
      高的那个男子将肩上扛着的女人丢下,两个山匪交换了眼神一屁股坐下,胖子的眼不住的瞟那个浇水洗涮的锦衣公子,眼里闪过不怀好意的惊艳。
      靠墙而坐看不见脸貌的少年明显是有伤在身,剩下两个却是正常至极。
      二对二不知深浅,两个人眉来眼去半天最终决定井水不犯河水。
      被扔在一旁的女子衣衫尽湿瑟瑟发抖,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捂住嘴后口音惶急不清,一张娇丽的脸倒是一挣全全露了出来,清丽的眼扫向那边正若无其事生火的人,尽是恳求之意。
      陆敏青看也没看那女人一眼,无动于衷恍若未闻。千秋半敛的眼忽而一抬。
      矮的那个不耐烦的扯住女子披散的长发一拖将人拖进里角隐在零零落落满布灰尘的长帏之后,正转了身却是脖间一凉,壁上一道清光惊鸿一现。
      扑通一声闷响,满地灰尘溅起。壁上泼出一道梅花残影。
      那阴暗里恐惧的女子瞪大了眼,面前青色的衣衫沉沉委地如一波澹起烟霭的碧水,飘荡着倾泻而来。
      她看不清这个一直静坐在供台下雪漠的少年脸上究竟是何种表情。清淡的风携着一股凉郁的冷香扑来,仿佛终年积雪缭雾的幽山,那一瞬间似乎光阴连同记忆都静止。
      恍然有种错觉,这个人的眼应该是和那袖中滑出的剑光一般泠然的。
      不过转眼之间,前一秒还在静坐无息的人如电光一闪,穿花一般掠过便近了她面前。那少年杀人快的根本让人看不清动作,一剑封喉后分毫无差地抵在另一个高个儿脖间。
      “名字。”
      “侠士饶命!”那人吓得就差晕死过去,动也不敢动,一听对方开口便死命的求饶。
      “安静。”千秋挪眼看了剑下的人一眼,对方立马噤口闭嘴,她再看那长裙湿衣的女子,仍问,“名字。”
      “咦?这个女人……”陆敏青似突然发现什么出声。
      狼狈趴伏在地的女人抬头,余光中那边袖手旁观的男子此时却讶异的侧眼,而靠墙而坐似是有伤的少年眼神带了疑问在几人身上逡巡,救她的人斜眼望了地上断气的人又浑不在意的将目光直直定在她脸上。
      “白鸢。”她清丽的眼还未散去惊惶不安,恍如明知危险靠近却无能为力的初生的鸟儿。
      “白色的鸟么?”千秋似乎笑了,扬手一剑划出。
      哗。浓郁的血腥味溅开,染上白鸢素色的长裙。第二人砰然倒地。
      “这下,看来我二人的用处大了。”陆敏青忽而侧脸,意味不明的对无衣说了一句,枉顾对方皱眉的表情。

      纯白的鸟儿将荆棘穿过胸膛,滴落的血妖丽火红的蔷薇。悲壮,凄厉,无法逃离的绝望。
      是命运。白鸢。
      千秋的眼似湖心幽光一闪,极像叹息又极像讽刺。
      白鸢怔怔的望去,那人冷清的眼突而别有深意的一浓,腕间一动只闻几声清吟,她苦苦挣扎不脱的绳索顿时化为数截。
      这一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命运真的开始改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白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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