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藤允熙

39、沉楚

　　辛素看着香陌，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了，立在那里，眼睛不知看向哪里。
　　“公子，不擦干身子，会生病的。”
　　辛素拿了一条巾子，将香陌的湿发拿出，帮他沥干。
　　香陌一脸懵懂的坐在圆凳上，以往都是这样的，没有人说什么擦干之类的话，不过，辛素说的话，让他忽然觉得很温暖，只觉得少女温暖的手轻轻挪动着他的发，忽然想到老板娘的怒气，轻声道：“你的母亲不喜欢我。”
　　“母亲这人很固执，公子不要介意。”辛素的手徐徐的揉弄着裹着湿发的巾子，柔声道。
　　香陌听此倒也释怀，亲情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分量。
　　“公子将这件单衣换下吧！”辛素好笑的看着香陌如梦似幻的脸露出凡人的苦恼表情，递过一件单衣。
　　香陌低头看自己，单衣早已经被浸湿，甚至都能看见皮肉，便径直将湿了的单衣脱下，又披上了辛素手上的单衣，没有丝毫的羞色。
　　辛素道：“公子真是好看。”
　　香陌不语，这副身体，他从未仔细看过，也分不出什么好坏。
　　过了好久，辛素不语，只是看着香陌，香陌则是在想事情，他虽不知为何辛素的母亲不喜欢他，但他又隐约知道这些总归是有些来源去脉的，只是他还想不通罢了。
　　“你母亲不喜欢我是因为你。”
　　“是啊，母亲说过，我们这般的小妖是攀不上你的，可是，我喜欢你喜欢的紧啊……”辛素撒娇，“你若真是我的郎君，我便偷着笑了。”
　　女子娇笑着，白皙的小手轻轻扭着香陌的脸，像是好玩一般，又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香陌觉得女子的身上香香的，连唇都是香香的，软软的，暖暖的，觉得这真是美事，便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你若真这般喜欢我，修成了仙便可。”香陌一时兴起，无心道。
　　辛素听此，蹭着香陌的胸口，娇声道：“那公子等我修成了仙，再嫁予你，你可不要不答应啊！”
　　香陌温香软玉在怀里，不自居的将辛素抱得更紧，点了点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本是良辰美景，春宵一度。
　　却见辛素吹熄了灯，道：“公子，歇息了吧！”
　　说罢，便去扶香陌，待香陌睡下，便离去了。
　　香陌便恍惚的睡去了。

　　“敛云！”
　　听得一声惊喝，香陌抬起头，身影这般眼熟，不是敛云又是谁。
　　敛云转过身来，心口淌着血，眼瞳原本是淡红色的，现在却鲜红如血。
　　香陌惊慌了，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他想说话却没有声音，心疼的想上前去止住那心口的血，却还是不敢碰。
　　敛云的眼睛直直的，好似看不见他，只是看着声音的那方。
　　“圣夕……你终究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香陌看向敛云看向的方向，只见一片黑暗，看不出任何东西。
　　敛云却固执的一直说着：“我知道你是疼爱初霁……”
　　“圣夕！”
　　香陌转过身，是初霁，初霁束着额带，一头蓝发，他的心口也流着血，殷湿了衣襟。
　　“初霁……你怎么也……”香陌无声的说着。
　　可是初霁像是透过香陌看向了别处，香陌只觉得心在痛，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啊！
　　陡然，一切又变化起来。
　　“初霁！你太可恶了……”敛云的眼眸像是要喷出火来。
　　初霁笑了，无所顾忌的笑着：“什么都晚了……敛云仙子……”仙子二字尤为鲜明，咬牙切齿，带着笑，别有一番恨意，“……不疯魔，不成活……既然如此了，我变成了魔，又有何惧，你呢？……你又该如何……”
　　“闭嘴！如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敛云不住的颤抖。

　　忽然间，正在床上躺着的香陌忽然挣扎起来，想来应是因为抉择心口疼的厉害，手指青白，狠狠地护住胸前，用力过甚。猛然睁开眼睛，才知，方才是个梦罢了。
　　香陌站起身来，胸口闷得厉害，再摸，手上一片温热。
　　点了灯，隔着灯光，猩红一片，竟是血，没有了血气的甜香，一片的血腥咸气。
　　解开衣衫，胸口一片血红，血肉翻了出来，却不觉得痛，想要治愈，才发觉法力已经失去了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香陌暗自思忖，怎么回事？难道……是那饭菜……
　　香陌无心再管，一心只想伤口快些愈合，失了这么多的血，危险得很。伤口慢慢愈合，香陌转身想要去内室洗去血迹，这时有人推门而入，一看，竟是辛素姑娘。
　　“公子快走！”神情甚是慌张，伸手便要将香陌拖至窗前。
　　香陌还未来得及问什么，又有人进来，是辛素的母亲，后面跟着许多的男妖，眼神甚是可怖，看着香陌，像是要置香陌于死地。
　　“素儿，莫要痴迷了！”
　　辛素的母亲看着床前的辛素，苦口婆心道。
　　辛素不言语，径直将窗打开，便要推着香陌下去，香陌登时摔了下来，一身的灰土，模样很是狼狈，接着，辛素也跳了下来。
　　“没想到，我也有这样的一天。”香陌笑着自言自语。
　　“公子，还不快些走！我母亲甚是厉害！”辛素伸手要扶起香陌逃走，香陌本身便没了气力，只得一拐一拐的跟着，很是牵强。
　　辛素本来也是看到血迹很是奇怪，也很是担心，可是时机不对，便没有问询，没想到香陌竟是这么弱。
　　远远地听见辛素的母亲追了过来。
　　“素儿，回来！你会后悔的！”
　　辛素边拉着香陌边抹着眼泪：“母亲，我不想如你那般，纵是这情伤我伤的体无完肤，我也是要尝一尝的。”
　　“混账！”只听得一声大喝，一道白光，夹杂着杀气向香陌的方向打来，不留丝毫的情面。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香陌看着浑身颤抖的辛素，无能为力，躬身便要背上辛素。
　　辛素推拒着：“……公子……快走……”唇角溢出鲜血都不自知。
　　“素儿！”似是心痛又无奈，辛素的母亲再也不敢攻击香陌，只是急急的追了过来，想要看看辛素的伤情。
　　“你快些走……她是我母亲……不会怎样的……快走……”
　　辛素见香陌仍是不走，推着他的手，香陌又急又悔，不知该怎么办，看着辛素的眼睛，低头将唇递于她的唇上，并没有往日的温暖，只觉得冰凉，心中不觉间升起了一丝的恐慌，轻声在辛素的耳边道：“我会来找你的，等我。”
　　香陌看着辛素的眼泪落下，便使出了驾云之术，逃出了辛庄。
　　听着辛素的母亲对他的咒骂和对辛素的心疼的声音，香陌只觉得悲凉，却没有发觉，自己的法力本就所剩无几，应是破了历练的规矩，终是逃到了一个地方，却没料到是什么地方，便没有预兆的落了下去，嘴里亦是一股血腥之气，想应该是辛素的血，便没注意，咽了下去，也不甚在意。
　　香陌打量起了自己落下的地方，一片鬼域之色，甚是寂静，登时便慌了神，暗想，去哪里不好，偏偏是这儿，该如何是好。
　　仔细屏息查看，法力只余一成，连最起码的自保都成问题，更何况是在这里，怕是难上加难，还要逃出这里，简直是没有可能。
　　怎么会这样！
　　香陌找了个相对较隐蔽的地方，思量起方法来。

　　“沉楚，你莫要生气……青冥也不是故意的……你的那蓝儿，他过些时日会送回去的……”
　　香陌仔细听着，是初霁的声音，听此话的意思像是……难不成惊秋让青冥魔王掠去了？
　　“我不管，如若没了蓝儿，我也不要活下去了……”
　　沉楚的声音甚是好听，清脆可人，想是化作了童子的模样，这语气也孩子气的很，让听者哭笑不得，很是无奈。
　　“好罢，好罢，我会同青冥说的，只是你待南洛好些，这让青冥也好做啊……你这般置气，青冥不难为你的蓝儿么，南洛也不会放过他的……”
　　初霁说的很是认真，但有些脑子的人都知晓，这是他在哄着沉楚。
　　“她敢！”沉楚低声说道，这两个字有些阴冷。
　　初霁不以为意，转头，看见有只白色的猫儿伏在门边上，很是欣喜。
　　“哪来的猫儿啊？”
　　香陌想躲开已是来不及，再反应过来，已经在初霁的怀里了，只得无奈的躲开初霁抚摸他耳朵的手，却也不敢伸出利爪，生怕初霁将他扔了出去，小命不保。
　　“好漂亮的猫儿！”沉楚高兴了，看着香陌化成的猫儿，黑眸闪过孩子气的高兴，伸出小手要将香陌抢到怀里，很是不讲道理的架势。
　　“沉楚！”初霁不高兴了，沉声喊道。
　　沉楚眼色便沉了下去，很是委屈的样子。
　　“好罢，我不与你抢，你去同青冥说，将蓝儿送回，我担心的很。”沉楚说罢，又不甘心的看着初霁怀中的香陌。
　　“知道了，你回去罢。”
　　初霁说是这般说着，却还是未等沉楚离开，便已经带着香陌离开了，只留下沉楚一个人孩子气的看着他们远去，很是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