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藤允熙

37、 鬼魅

　　这日，敛云仙化作一位老者，躬身行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皆没有注意到这老者。
　　倏然，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过，过往行人皆没看到，反是这老者看得一清二楚，循着那影子，到了一处废宅中。
　　这宅院是孤立于这荒野间的，老者越发觉得这四周阴暗。
　　忽的，听晓宅中的雕花暗漆门里有丝响动，似稚童的言语声，老者或作一团气探了进去，门内的摆设仍能看出这废宅的依稀盛状，玉屏和上好的紫檀床帷杆，只是那床帐破旧挂了些蛛网，玉屏也看不出青墨。
　　循着声音便瞧见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卧在榻上，那少年的模样看不真切，只看得出那艳色带浅紫的唇像极了圣夕的。
　　敛云疑惑，还未走近，一道紫光打来，敛云现了身形，挡住了那紫光，那紫光的方向是打上那榻上少年的。
　　“谁人？！”敛云低喝。
　　不多时，那少年身上的白衣便益发的发黄，尸身也益发发暗，让敛云不由得心惊，稳了心神，警觉这宅中的古怪气息。
　　似妖又非妖，让敛云大惑。
　　眼前的景物开始转变，那少年又似活过来一般，模样竟与圣夕的有八分像，只是缺了那清澈的眼神，又没有圣夕身上的血气甜香。
　　那少年似是没有看到敛云，坐于床上，仔细穿着鞋袜。
　　敛云才觉原来这便是一番幻境，宅子又变得光鲜无比。
　　打破幻象，每一种幻象的形成不同，打破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而这不明的气息形成的幻象愈加诡异起来，让敛云有些招架不住。
　　幻象变化的很快，那少年下一瞬便立在了光鲜的雕花红门前，像是在等人，敛云越发觉得这幻象熟悉起来，果然，敛云看见了自己，一个长的和他一摸一样的男子，只是黑发黑瞳而已。
　　接下来，敛云便红了眼眸和双颊，竟真是他梦中所见。
　　那少年与那男子关系甚是亲密，那男子看向那少年的眼神也是炽热的，敛云有些恼怒，猛的想要设出个结界，却又没反应，才想到，这是幻象，别人是瞧不见的，只能凭他脸上的神色方能知晓这到底是何事。
　　敛云只能看着那男子似梦中的他，温柔的待那少年，那少年亦是懵懂的样子任由那男子揽住腰际，抚住墨发，侧身浅吻。
　　敛云登时气血回升，红发益发血红，瞳孔涨大，便知这是一劫，手中的仙剑便躁动不安，猛然出鞘，敛云左手持剑，再抬头时，那似梦的两个人，便已在那紫檀木床上云雨起来。
　　敛云血气顿盛，一口血，喷薄而出，正溅在那污秽画面上，那画面顿时一闪，皆化作了一团气，散了开来。
　　彼时，敛云已经元气大伤，拿剑的手亦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没想到竟碰了个仙人！”
　　一个少年模样的魅走了进来。
　　敛云便苦笑了，没想到竟栽在一个低下的魅手上。
　　“不曾想，连仙人都有着凡心了？”
　　那少年丝毫不惧敛云，竟胆大的摸上敛云的脸颊，让敛云甚是恼怒，却又无法凝聚法力，只得任那少年所作所为。
　　“我虽为鬼魅一族，自知比不上你们这些仙人，倒是你们这些仙人，反倒视我们这些暗中的生灵如尘埃……”那少年似是有些怒气，“不知此番将你这仙人凌辱了，是我幸或不幸！”
　　“哼！”敛云此番倒平静了些，“只怕你这小小的鬼魅，能力有限！”
　　那少年听此，伸手便往敛云衣内抚去，却见一道红光打在那少年的身上，险些将形体打散。
　　“竟带有护身！”少年咬牙切齿。
　　香陌走至一处废宅前，惊觉有一丝不寻气息，又有一丝心慌，便化作一缕雾，进去查看。
　　“哥哥，玩儿的可痛快？”
　　一语惊醒梦中人，敛云这才惊觉，抬头，香陌正盘坐在房梁上，俯身看着他低笑，而身下的少年与香陌竟一个模样。
　　那身下的鬼魅正为自己幻的模样得意，笑嘻嘻的消失了，敛云才知，自己这番丑态早已被香陌看于眼中，只是看不到低级的鬼魅而已，登时脸便红的热的若一团火。
　　“怎么？敛云这般隐忍的神情，做什么了？”香陌疑惑道。
　　敛云见香陌单纯的表情，神情更是不自在。
　　“难不成是在练什么功？”香陌见敛云的神情便更加的好奇了。
　　“是这个吧？”香陌不自知的握住敛云。
　　敛云一惊，不敢相信，再细想，也罢，反正香陌还不知这人间的情事。
　　“哇！敛云，你那是说我弱，我也仔细瞧了瞧，果真呢，只是不知你的确是比我这么强，难怪不肯告诉我了，还藏着掖着似宝贝似地。”香陌更是让敛云忍受不住的来回抚动了。
　　“香陌……别动……”敛云着实痛苦，身体涨的痛。
　　“哦。”香陌以为敛云练功走火入魔，便不敢再动。
　　敛云将衣衫系好，而香陌的手还在敛云的衣衫中，敛云便有些怒气了。
　　“香陌，将手拿开。”敛云咬牙切齿。
　　“哦。”香陌又乖乖把手拿出来，那灼热仍旧附在手上。
　　“好奇怪啊！”香陌自顾嘀咕，见敛云的神情缓开来，才开口：“敛云，我要告知于玄竹老头儿，你偷偷练功，却不教我。”
　　敛云一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拉着香陌那只碰了他的手狠狠的擦拭，仿佛上面有什么不洁之物，嘴里应付着：“好罢，以后教你便是，这事，千万别告知师父。”
　　“这样才是好敛云嘛！”香陌一听，高兴了。
　　敛云一脸的铁色，不知是喜是忧。
　　“走罢！”敛云牵着香陌的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人间的黑夜很容易便来临。
　　敛云栖于树上，闭目养神，而香陌却腻烦了，一会儿去砍树枝，一会儿又向远处张望，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不如这般吧！敛云，你给我些丹药，我也好去救济一下修仙者。”
　　香陌自以为是的摇头晃脑，像个无忧的少年。
　　敛云本就被香陌扰的心烦意乱，那股邪火还未压下去，便将怀中的丹药交予香陌一半，交待他仔细小心，便用心除却杂念。
　　香陌似一只小狐狸似地，转眼便不见了影踪。
　　香陌又来到了这里，这里又是另一副场景，青绿色的灯笼照的这院子如同鬼域一样，甚是可怖，白日的侍女仆僮都幻化成了狐鬼。
　　再去寻惊秋时，便见那小妖仍痴痴的坐于惊秋床前，不知在想些什么，香陌便隐坐在桌前看着那小妖。
　　等了许久，也没见那小妖有何动作，香陌便觉自己越发困倦，险些现了身。
　　“少爷……”一个软糯的女子声音让香陌登时隐在了墙角里。
　　那小妖比香陌更急，想也没想，直接钻进了惊秋的薄被里，隆起了明显的一大块。
　　香陌在心中暗自嘲笑他：“蠢物！”
　　一个女子便推门而入，长得甚是妖艳，香陌便将鼻子捂了起来，这脂粉气也忒弄了些，连躲在惊秋被衾里的小妖都连连打喷嚏。
　　“少爷……”女子一见那隆起的一块，低低一笑，便过去将惊秋的被衾掀了开，本来还是孩童模样，又化作了头上长角的妖物，怒气冲冲的看着那女子，将她手中的被衾夺下，轻轻盖于惊秋身上。
　　“少爷，不过一只鹤。”女子不觉妄言。
　　“出去。”那妖物自是不可气，那女子便不甘的走了。
　　“一只鹤又怎样……自是比你干净得多……”妖物喃喃道。
　　我不觉动情，甚感欣慰。
　　再听，是个男人的脚步声。
　　“沉楚……”
　　这声音倒似是熟悉的很，那妖物竟唤作沉楚……
　　门已被推开，香陌险些惊叫，这人竟是……初霁……
　　“怎的又来了？”沉楚不耐烦了。
　　“我来瞧瞧你究竟得了个什么宝贝，竟连南洛也请不动你。”
　　初霁的蓝发又长了几分，一身黑衣，俊秀不已，说着，便要上前去掀被衾。
　　“莫看，莫看……”沉楚忙上前便要护住，可初霁却早已瞧见，带着满面的笑意看着沉楚。
　　“仙家的，你也敢留在这里，就不怕别人寻来。”
　　“不是仙家的，不是仙家的……”沉楚挥着两只手，更加的笨拙。
　　“哦？沉楚，做了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要为你做的事负责啊！”
　　初霁若有若无的看向香陌的方向，香陌藏得越来越深。
　　“我没有做错事，初霁，你莫要胡说。”沉楚紧张道。
　　“有没有错，不是我说了算，青冥魔王让你去，唤了你两次了。”初霁笑道。
　　“哦……”沉楚听罢，便要往外走，忽的，走到门边似又想起什么，便又回来，将惊秋的被衾细细掖好，看的初霁又是一阵的好笑。
　　等罢，初霁将门阖好，和沉楚远去后，香陌才现了身，将身上的丹药一股脑的全塞进了惊秋的嘴里，运了一些气息，将丹药顺下，不一会儿，便觉得惊秋的气息稳了些，在惊秋身上施了个护身的法，才又化成一缕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