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另一端》东东堂

90、第八十七回

　　“朱阳！朱阳！”我拼命地叫朱阳，朱阳却看着那池塘出神，丝毫没有要理会我的模样。我们这边好不容易拉起了那位姑娘，朱阳却主动跳入了池塘之中。
　　“Gavin！Gavin！”身后王老爷却茫然地叫着水鬼。
　　虽然只是个小池塘，但此刻风带起了不小的浪花，水绕着最中间的漩涡来回翻滚。不做任何挣扎的朱阳很快就没入水中见不到踪影。
　　“太危险了！”我想要赶紧跳下湖去救朱阳，但青山抓住了我。他说的倒也没错，这浪花越来越大，朱阳和水马都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这么莽撞跳下湖去也是于事无补。可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朱阳可是王世子，金玉之身可容不得什么闪失。
　　“真，你不是道士吗？就没有什么法术吗？”如果朱阳还在我身边，他在这种关头肯定会说这样的话。
　　我要面对的是水，得先从这水找到朱阳的身影才行。我从包中找出了分水符，启咒后将那黄符升到了空中，一阵风在那黄符周围卷动起来，正好是和池塘的漩涡相反的方向。水漩涡卷得不再那么剧烈，渐渐停下来后又被黄符的风卷到两边，在池塘水中亮出一条路来。
　　“这……这是摩西分海之术吗？”茫然叫着Gavin的王老爷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被分成两半的池塘说到。
　　很快那条路变得宽到供人通行，王老爷先沿着埠头往下跑到了湖中。那时我们救上来的姑娘已经稍稍恢复些意识，青山把她安顿到一边后也跟着我进到了湖中。
　　利用风将空气形成气壁，水像是被玻璃困住一样被这壁隔离成一个个水箱。可这毕竟是连接着城市下水的池塘，不如活河这么干净，而今光线也暗，就算分出了路我们一样找不到朱阳在哪儿。
　　得用更多的分水符才行，可是爸爸给的分水符并不多，好在我随身带着空白的黄纸和笔墨，照着爸爸画的符临摹，回忆着曾学过的分水决为此符增加功力，写完一张我就将他们一一安排到水中。
　　水中开出更多的路，像是街市又像是迷宫一样向四周延伸开来。只是我的功力毕竟不如爸爸，开出的路比他的符要窄得多了。
　　“在那里！”我们分头找了起来，没多久后青山就叫了起来。
　　朱阳正浮在水层中央，水鬼正不断地向他发出袭击。可一条金龙自他的佩刀刀柄上升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带有浮龙纹的空气泡保护住了他。无论那水鬼用多大的力长大嘴来啃食，无论如何助力冲撞，都突破不了那个龙气泡。只是朱阳此刻是一副昏迷的模样，闭着眼睛困在那个气泡之中，任由水鬼的冲撞在水中沉浮着。
　　这是利用气流形成的气壁，想要救朱阳，就得先停下分水咒接触这水壁。我们而今靠近水壁就会影响到强风的力道不说，到时候我们都会埋没到水中。我打算叫他们两人先到岸上，我接触了水壁后就扑入水中救朱阳。
　　“Gavin！Gavin！Keep calm my boy!”
　　可我还在向他们解释作战的时候，王老爷已经顾自冲入了水中。他在水壁上受到了狂风的袭击，让水溢出了好一阵。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顽强地稳住身子后一下跃入水中。可强风也带动着水壁边的水流，他很快被水流冲得不能自己。
　　这可太危险了，得尽快解开水咒。“青山！赶紧回到岸上！”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自己游上岸的，你马上解咒就好！”
　　看他坚定的眼神，我稍作犹豫后还是收起了分水符。刚刚成块的水没了气壁的支撑，又有了新的出路，很快像倒塌的大厦一样向我们涌来。我赶紧念动纵水咒，只要像朱阳的气壁一样趁着这机会给我们一点呼吸的空间就好。
　　可奈何水流实在强大，很快冲破了我做出来的气泡。我屏住呼吸睁开眼来。此时的已被水流冲出了一段路来。而那边王老爷还在水中摇手召唤着水鬼，水鬼自然是注意到了王老爷。他也不再攻击朱阳，而是划出一道水痕，直直冲向了王老爷。王老爷的召唤并没有引出他的灵性，眼看着冲到了王老爷的面前。那水鬼张开了自己的嘴，马嘴张开后比想象的还要宽大，就如鳄鱼嘴一般要将王老爷整个吞入口中。
　　这距离，根本就来不及救下王老爷。我虽然拼命游动，但毕竟是在水中阻力太大，这距离根本就抓不住王老爷的身子。
　　就在我害怕地要闭上眼睛，不敢看王老爷被啃食的血腥画面时，一道金光忽然又让我不得不睁开眼来。
　　是朱阳，是朱阳醒过来了。他两手朝前像旗鱼一样迅速地冲到了水马的身上，两腿夹住了他的马背后才敢张开双手，一把拉住了他脖子上的缰绳。多亏了这一拉及时让马嘴后退，王老爷终于免于血口。
　　“呜——”水马的嘶吼在水中化作了低沉的怒吼。他用力地挣扎起身子，池水也因为他的挣扎而晃动起来，带起的波浪将我和王老爷又一次推远。
　　但王老爷趁着被推开前用力甩出了一根马鞭，便是他自出府时就死死拽在手里的据说附了魔咒的马鞭。朱阳两腿夹着马肚子，侧身接住了那马鞭，朝马屁就是一鞭。
　　被鞭打后的水马更是不安分，他又叫了一声，这一次随着闷响还带出了不少水泡。我们俩拼命游动想过去帮忙，可刚没游出多少距离就又被推了回来。
　　那身体的摇晃和水波的回冲，让朱阳艰难地趴在他的背上，紧紧地抱着他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水马倒是看摆脱不了他换了策略，向上一个猛冲冲出水去。他巨大的身子在水面上扬起了一个巨形的水花，只是身影也因为浑浊的水面而变得模糊。
　　我赶紧摆动双手跟着王老爷冲出水面，终于可以呼吸了，我赶紧吸了好几口气。可现在还不是换气的时候，我赶紧抓住了坚持的王老爷往岸上游。还好这池子不大，因为刚刚水流的冲击我们正好被冲到了离水不远的地方。
　　眼看着水马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赶紧查看包包。还好爸爸让我今天出门前换了防水的书包，那些符文都没有打湿。我拿出又一道飞天符来，念咒展开了黄符，我拉着王老爷上了符文，青山叫来的帮手也已经围在被拖来的女孩身边。他赶紧也跟着跑到了我的黄符之上。有他在就能稳住王老爷了。
　　我赶紧念咒操纵符文飞毯升上天去，刚刚丢了视线的水马果然又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他正沿着水路一路奔驰，微弱的蓝光在水面上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我操纵符文紧跟而上，和刚刚见面时的奔驰不一样，毕竟有朱阳坐在了马背之上。他拉着的缰绳不断喝止着水马，有了他的捣乱，水马逃跑的速度一直上不去。
　　只是马背还一直晃动着想要把朱阳捻下去，朱阳拼命抓住的马背一旦放手就很危险，随时可能跌落到水下去，这高度要是水不深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控制黄符的技能也还不熟练，河两边都是高楼，横风也大。好不容易才赶上那水马。
　　“朱阳！”追到马身边后我大叫了一声伸出手去想要把他拉到飞符上，现在可管不了这水鬼了，先保证世子爷的安全才是。
　　他犹豫着要不要放手，直到最后大喊了一声：“真！小心！”
　　原来前面就是一座横跨河流的大桥，太专心在朱阳身上的我完全没注意到。来不及刹车转弯了，眼看着就要撞上那桥柱，我害怕地闭上了眼。感觉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谁抓到了，我再次睁开眼睛来是朱阳抓住了我，而我的黄符随带着坐在黄符上的青山和王老爷落入了水中。
　　“真！用力！”
　　听朱阳如此大叫后我回过神来，借着他手上的力气也爬到了马背上。可水马本就嫌弃人类挣扎着，他只好把我护到了怀里好让我不容易被甩下马背。我再转头看刚刚那桥的方向，青山已经游出了水面，对我做了个他还安好别担心的手势。
　　可现在也不是庆幸的时候，马蹬腿的动作更用力了。本来朱阳就是将将勉强抓在马背上，现在怀里还抱了个我，身体就难以保持刚刚的角度，使力也变得不那么方便。他咬着牙尽量压低身子，纵使水马左右侧身也死死地抓紧缰绳将我死扣在他的怀里。
　　“别往前面走了！别走了！会受伤的！”
　　朱阳忽然大叫了起来，我这才抬头看到水马正在加速，他难道是想冲向河边的高楼与我们来个玉石俱焚？
　　纵使有朱阳的保护，耳边还是传来巨响的凤啸。那俯冲的速度也太快了，我们得从这马背上先下来脱身才行。可朱阳好像没有这个意愿，他紧扣着我的身子不给我任何使力的机会，另一边他左手一抽，拼命地在缰绳的一个方向上用力。
　　原本顾着一个方向誓死猛冲的马脑袋终于被马缰给扭了过来，他的方向有了改变，差了那么一点错过了那栋高楼，趁着街道的空隙冲入了不远处的水塘之中。我在水里喝了一大口水，不过很快马上游浮出了水面，一个蹬腿后站到了水面之上。他向天嘶叫了一声，水珠从他的鬃毛上滴落下来，在这夜中显出好一番晶莹。
　　没准备的我因为呛水而咳嗽了好久，朱阳也在我的背上喘着气。好一会儿后我们两个人才喘过气来。
　　“呵……呵……真……没事了……没事了，放松就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扭头看了看他可这角度也看不到，但我好像是明白了他意思，不再匍匐在马背之上，而是挺起身来重新和他贴在一起。
　　“驾——”他挥了下马鞭，水马在水面上跑了起来。这忽然而来的惯性让我一时没法适应吓了一跳，还好朱阳用双臂像护栏一样围住我才没让我从马背上下来。
　　朱阳用缰绳控制着马的方向，在跑到了湖岸上后他收了收缰绳，那马就停下脚步来。
　　“好孩子，好孩子！这下没事了。”朱阳单手摸了摸马背，所以这马是被朱阳给驯服了？我转过头来朱阳，他的全身虽然都湿透了，但脸上得意的笑容却格外灿烂，在这夜里犹如水马一样在发着莹莹的光芒。
　　“Gavin！Gavin！”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朱阳用脚轻轻蹬了下马肚，水马乖乖地载着我们在湖岸的游步道上慢走，走向了王老爷跑来的方向。
　　到了王老爷面前，水马乖乖地驻下了脚步。朱阳像孩子一样抱着我的身子，把我抱到了马下，他自己也从马上下来，不过凭自己就能跨立在马上，然后抬腿下了马背。那下马姿势利落中又吐露着洒脱感。果然，王子还是要在马背上才显得高大。
　　“Good boy!Good boy!”水马这下乖乖地俯下脑袋来给王老爷摸了，王老爷将他抱在怀中心疼地安抚着他。
　　那小马乖巧的样子和刚刚判若两人，倒让人有些觉得可爱了。可这毕竟是害了人的水鬼，接下来还是得了结他的性命免得他再在城中作害。
　　“不行！你不能杀了他。”见我拔出剑来，王老爷却赶紧张开双手把他护在身后。
　　“我知道你对这马的感情，但如果不除了他，会伤害到更多的人的！”
　　“不行，那是他还小不懂事，而且还没被驯服。现在他已经被驯服会听人话了。求你了！我会管教好他的，不会再让他伤害任何人的。怎么样？求求你了，小仙人，不要伤害这孩子。世子爷！求求你！日后只要王府差遣，我老王定会赴汤蹈海地伺候世子爷。求你们了。”
　　他的语气软得好快，坚决的语气很快转成了祈求，张开双臂的阻挡很快转成了跪倒在我们面前叩拜。而他身边的水马已经褪去了那阵蓝光，除了身上翅膀已经化作了一匹普通的白马。他折下前腿，竟也跟着作出了一副跪拜的模样。
　　“可是……就算留下了他，你也没有任何的钱财再来供养他了吧？就算是留了他活口，你们两个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王老爷转头看着小马，那不舍和哀怜和刚刚被魅惑的那几个少女完全不同，眼睛里充满了真情。
　　“你先将此水马封印入你那特制的牢笼之中，这几日王府会代办出口的手续，将他送回苏格兰远离人烟的海中。就当作是发沛流离之罚。”
　　发沛流离？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永久驱逐出境的惩罚。只要能确保他待在远离人烟的海洋里，他倒便也不会再伤害无辜。既然这是世子殿下的谕命，我也赞同。
　　朱阳将手里的魔鞭交到了王老爷手中，王老爷忙不迭地谢主隆恩，然后起身坐的马上。他轻挥马鞭，小马乖巧地走在公园的游步道上，渐渐地消失在了湖旁的茅草之后。
　　啊，好冷！静下来才回觉过来我们刚刚在水中大战了一番，我们两人现在可都是全身湿漉漉的。
　　“你不冷吗？”
　　“当然冷。”
　　朱阳这副明明冷得要命又故作镇定，拼命地遏制自己颤抖的模样还真是有些搞笑。我赶紧观察周围说：“说来我们这是在哪儿？”
　　“应该是百花潭吧。”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公园指示牌说到。
　　百花潭？那和道观只有一河之隔，只要跨过了南河就是道观了。朱阳平时也有在我家夜宿，那里应该还有他换洗的衣服。
　　“就没有什么马车之类的法术吗？”
　　“有，但是我不会。冷的话就抖两下腿吧！”想不到王世子也会变成落汤鸡，在街上被人看到会成为一阵笑谈吧？
　　不过没想到朱阳没在意我的嘲笑，反而说到：“那就比谁先到道观！”
　　还没等我反应他就跑了起来，这家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狡猾。

　　回家泡了澡，身子终于一下子热了起来。这天气还真是讨厌，明明都这么冷了，怎么还不下雪呢？我看到爸爸终于回家了，顺路跟他说了这两天发生的关于水马的事。
　　“哦，辛苦了呢。不过那水马还真是擅长魅惑之术，他是利用什么勾引世子爷乖乖跳下水的呢……”他听后敷衍地回应着，眼睛却死死盯着菲菲送来的锦盒。
　　“这是什么？”
　　“你们前两天捡回来的那诗词，改编成歌后反响不错。胡四为了感谢我特地给我寄来了礼物。”
　　现在羊肉也用锦盒装了吗？不过看这花色就知道不是便宜货。不过胡四这种人，不是一般的礼物一般不会出手。爸爸欣赏了一番后命我把他放进冰箱，说来我们都还没吃晚饭呢，既然王子也在府上要不然……
　　就知道爸爸这个小气鬼不会愿意把这么好的羊肉让出来。不过他打哈哈的借口是手上与那羊肉锦盒一同送来的信封。这是什么？
　　“就是呢……难不成又是情诗吗？少女怀春。”
　　我看到信封上的收件人写着是拟，爸爸正好奇地对着日光灯照，企图看清信封里的字。如此偷看别人的信件不好吧？我赶紧把它夺了下来，打算等等送到拟的房间里，说来拟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哦，他去崇庆了，我有事托他去办。”
　　原来如此，知道他没乱跑就好。
　　“明天是周末吧？你们两个有事吗？人家送了我们这么贵重的礼物，明天帮我给胡四送份回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