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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兄弟 ...

  •   “此事未必如你所想。”
      “那请皇上明示。”
      老梦,言久誉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你就不要再火上焦油了呀。付春来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皇上可否先将事情说于微臣……臣也好替皇上分忧。”
      她找了个借口插话,不料下一刻却是她呆若木鸡。
      “护送荆国主的的人马……出事了。”言久誉开口,一字一字清楚而沉重。
      付春来心中一凉,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窜上心头,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型,问:“什么是……出事了?”
      言久誉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车队遭遇伏击,有重大伤亡。”
      他们疯了么!
      “那是荆国国主的车队!”
      “他们的目标就是荆国主,”言久誉继续道,“头领是上次造反的大臣鲁元,因对丝萝国主怀恨在心,设计了这次事件。”
      “那人呢?”付春来已经忘了什么君臣之别,她只知道他最重要的兄弟和朋友都在那只队伍里,“小生他们呢?”
      “荆国主已经安全回到玉城,秋生兄弟应该也是平安,但是……”
      这一句“但是”,付春来刚放下的心又浮了起来。
      “断后的数人,有人坠崖,生死不明……凶多吉少。”
      居然如此惨重……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付春来一时无话,眼皮跳了不停,她突然不太敢追问了,总觉得言久誉隐藏了什么。如果伤亡之人只是普通侍卫的话,应该不会引起言久誉这么高的重视。除非他知道这个人对她或者言梦觉影响甚重。
      付春来望向言梦觉,试图寻找答案。
      言梦觉的表情冰冷,他在生气,是什么事让他连惯常的淡定都抛却了,是什么让他动了真怒。
      那队伍总共一百一十四人,小生和留平是凑热闹的,不在其列,那么还有……她忽然瞪大眼睛。
      不会的,一定是她乱想了。
      她看着言梦觉,露出些哀求的意味。
      她想错了,不是这样,快告诉她呀!
      “留平亦在其列。”
      三个字,自言梦觉口中脱出,对付春来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不可能!”她怒道,“留平武功很高的!区区一个鲁元怎么是他的对手!”留平应该是那队人里武功最高的人啊,他应该是最安全的才对,没道理付秋生那个三脚猫没事,他却……
      断后。
      言久誉是这么说的。
      付春来想起自己上次在玉城遭袭,那时候也是留平拼了命在保护丝毫没有武功的她,武艺高强的他为了保护她的安慰,身上挂了不少彩。这次呢?又是为了谁?
      付春来沉下面色:“留平不是荆国的人,他只是以国主好友的身份顺路同行而已,是谁安排他断后?”
      言久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当时形势大乱,他应是自己过去帮忙的。”
      这个混蛋……
      付春来双拳紧握,关节泛出森森的白色。
      “悬崖下呢?找了没有?留平武功很高的,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已经找到尸体了。”
      付春来僵住。
      “在压下的湍流之中,被冲到了下游,找家属辨认过了。”
      家属?
      付春来怒斥:“燕大姐还怀着身孕,你们怎么忍心!”
      “当时的情况,没有其他选择。”言久誉面无表情,只从紧抿的嘴唇透露着他的无奈。
      留平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贤王府等级较高的侍卫,留平的牺牲,换荆国国主平安无事,对帝王来说,这再值得不过了。
      可是留平是她的亲人。
      付春来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不这样,就没办法证明自己还活着,尽管如此,肺内氧气还是急剧减少,付春来感觉到一阵溺水般的晕眩。有力的臂膀扶住她,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那个人不说,那个人不像她可以流泪,可是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比她更难过。
      留平从小跟着他,比起主仆,两个人更像兄弟,现在留平死得不明不白,言梦觉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不能倒下。
      付春来咬紧牙关,挺直脊梁:“皇上召见微臣的意思,是否是要微臣彻查此事。”
      “你去比较合适,毕竟秋生也在。”
      “微臣领旨。”
      那个什么鲁元,咱们走着瞧!
      “那贤王殿下……”
      “皇叔就不去了,”言久誉打断她的话,“宫里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人手。”
      付春来一怔,其实她只是想问言梦觉对此事的看法,言久誉的误解令人生疑。
      言梦觉淡淡地道:“希望皇上不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言久誉与其对视片刻,转身:“朕自有考量。”
      离开书房,付春来看着言梦觉走在前方的背影,越发觉得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弦断了,言久誉和言梦觉之间微妙的君臣平衡岌岌可危。
      言久誉一走,付春来顾不得尚未出宫,焦急追问。
      “老梦!到底怎么了?你和大当家之间怎么闹得这么僵?”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言梦觉回身,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不用担心,有些事早晚要面对,这个纠纷时日已多,他若始终看不透,谁也别想帮他。”言梦觉话里有话。但是,若他固执的代价是他周围人所付出的牺牲,那么也就别怪他没办法继续视而不见了。
      付春来担忧地道:“我知道你们言氏叔侄间自来就有些恩怨,我是外人,不便多嘴,但是你要答应我,保重你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毕竟是皇上,你千万不要跟他硬碰!”
      覆上付春来的手掌:“放心,我心里有数,你见过我打没准备的仗么。”
      但愿如此。
      她想说,以他今日对言久誉的态度,以下犯上,已经是大大的不妥;她想说,言久誉到底是皇帝,如果言梦觉真的没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那么他心里做的又是什么打算呢?她还想说,无论怎样,千万不要做傻事,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断送了自己……
      “别慌。”
      言梦觉的声音自耳际传来,让付春来暂时从数不清的疑云中挣扎出来。
      “我很担心,我真的担心……”留平的噩耗已经让她乱了方寸,如今言久誉和言梦觉又骤然对立起来,她只觉得一夕之间天地变色。
      “春来,看着我,”言梦觉直视她,“相信你一直认定的,不要被宫廷争斗的迷雾遮住双眼,你不属于这里,不该被这些迷惑。然后,相信我。”
      付春来凝眉,半晌,她颔首。
      整理好情绪,两人一路出了宫门,天色已晚,街上没有什么人。事情来得急,一晃已相聚无多,他们便谁也不乘轿,一路聊着走着。
      “鲁元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言梦觉问。
      “太奇怪了!”付春来纠结,“他到哪儿集结了这么大的队伍?就算是他之前对我们有所保留,但这里不是荆国,没道理他在这里豢养一群死士而毫无人知啊!”
      “你能想到这点,我就放心了。”
      付春来不解。
      “记住你的目的,是调查,不是捉一个替罪羊。”
      付春来瞬间明白了言梦觉的意思。
      看来这件事果然没那么简单,鲁元只是表面上的真凶,这事情背后还有推手。
      “还有什么我要注意的吗?”
      “有,”言梦觉道,“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会派长泰跟着你。”
      “不行!”付春来坚定的否决,“那你怎么办?长泰不是要负责你的安全吗?”
      言梦觉轻笑:“我府内有得是高手,少一个长泰,并无大碍。”
      是这样吗?付春来将信将疑。
      “留平长泰只是与你最相熟的,并不是唯一的……”言梦觉忽然一顿。
      果然,就算是言梦觉,对于留平的事也不可能这么简单释怀。
      名为侍卫,却近似兄弟。
      “你放心,”付春来道,“留平这笔账,我一定找人算个明白。”
      如果她的被动得到的是亲人的牺牲,那么她不顾一切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事不宜迟。
      付春来动身的时间即翌日,轻车简从,只带着长泰和几个精挑细选的侍从,毕竟除了安全问题,付春来在其他方面并不怎么用得着人服侍。更多的生活琐事,她还是习惯自己动手,或者——指使付秋生动手。
      这一行于上次进京大不相同,那时秋生留平在前路有说有笑,自己在车里忙着和言梦觉赌气,长泰骑着高头大马在车边护卫,话不多,偶尔逗一逗,脸就红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物是人非。
      再往玉城的路,居然只剩下她跟长泰两个人。
      傍晚时分,他们夜宿在一户农家。小家小户的很是亲切,只给了一点点的银两,对方就要杀家禽招待客人,被付春来好说歹说才拦下。一只鸡对于小小的农家夫妇来说,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她们只留宿一夜,没有这个必要。
      这一路的事务由长泰全权负责,付春来想起,进京后的小半年里,有一阵子没见过这个沉默内向的大个子。记忆中,他话一直很少,此番相处起来,才真正明白当初留平的郁闷。何止是话少,相处两天三夜,这人说过完整的句子不超过五句,其余的“嗯”、“好”、“是”、“遵命”可忽略不计。
      吃过晚饭,付春来早早休息,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忍不住起身着意,准备到院子里透透气,却远远的看见树下的人影。
      那么高的个子,想认不出来也难了。
      “长泰?”
      对方似乎被吓了一条,手忙脚乱了一阵,才应了一声“付大人”。
      “在外就别叫我付大人了,”付春来走过去,见长泰手里捧着快歪七扭八的木头,不由狐疑,“你在干什么?”
      “我……”长泰原本就木讷,被这么一盯,更是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只是……”
      见对方越说越着急,付春来索性夺过东西自己瞧,这一看,竟是怔住。
      那是个刚削出轮廓的小佛像,虽然还未打磨,但已见雕者功底,小佛头咧着嘴笑,颇像某个爱笑的家伙。
      付春来一怔,“技术宅”三个字脱口而出。
      “什么?”长泰不比留平,什么都懂。
      “没什么,做的不错,”她把东西还给长泰,“看不出你高高大大的,做起这些细活儿来这么厉害。”
      “我爹原本就是木匠,若不是进了王府,我该以此营生。”
      那就难怪了,难怪手巧。
      “怎么忽然想起雕佛像?”
      长泰沉默片刻。
      “我想送给燕大姐,”长泰顿了顿,又道,“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付春来一怔,随即了悟。
      因为长泰太安静了,太沉默了,连付春来也习惯了忽视他,她却忘了,在认识他们之前,长泰和留平同为言梦觉的近身侍卫,交情并不浅。
      留平性格开朗,聊起天来天南海北东拉西扯,有几次也说过一些长泰的事,他们应该是同年进王府接受训练的,他说长泰性子很闷,气得他没办法,又说长泰嘴拙但人超好,他十二岁的时候曾受过长泰的救命之恩,他心里长泰就像他的亲哥哥,比谁都亲。
      这些都是留平说的,却从未听长泰提过一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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