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家有闲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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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言梦觉不再说话，付春来叹气：“不方便说就算了，也没什么，我听你的就是。”
她摸不清局势，搞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突然都紧张起来了，但是她相信老梦做的总是为她好的。
说起来，从方才桌上她就注意到了，言梦觉对言久宁的态度很奇怪，不是那么针锋相对，却也不像毫无芥蒂，距离把握得过于精准了。旁人可能并不觉什么，但是付春来感觉得到言梦觉对这件事很上心，就像上次在玉城，有二皇子府邸这么好的地方，他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没办法了才去。她追问理由，他又不多说。
言梦觉这人，平日里是真正的对万物一视同仁，宝石和野草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分别，鲜少对什么事另眼相待。他特别注意的也就两种，特别中意的，特别警惕的，而这个言久宁明显属于后者。
只是，那么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头上仿佛都顶着光圈，恨不得背上都要长出翅膀来了，怎么会有问题呢……
付春来凝神思索这里面的轻重，却摸不着头绪。
一路沉默，就在她以为言梦觉不会说话了的时候，包裹她十指的手掌却微微用力。她望去，却见那人也在看着她。
“怎么了？”
言梦觉抬手，拨去她额前的散发：“春来，你答应我一件事。”
面对突来的变化，付春来有些无措，她抿了抿唇：“你说。”
“不要有事瞒我。”
付春来心中一凛，登时想到了密道里看见的那封信。难道言梦觉话有所指？难道这件事真的和皇上有关，甚至他也知情？
压抑着心中的忐忑，她试探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言梦觉正色道：“荆国使团来访，为表重视，贵胄重臣都被召集回京，各方势力汇聚，这里面有皇上的人，有高家的人，也有的二者皆不是。这第三伙人里鱼龙混杂，有的是无心朝政，明哲保身，也有的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付春来思绪千转。
“你的意思是？”
“我担心有人打你的注意，利用你搅局。”
“不会吧……”付春来咋舌，“我无权无势，有什么利用价值？”
“这世间的棋盘上，没有一颗棋子是毫无用处的，单看下棋的人是谁。”言梦觉话里有话，“我这么说，你懂么？”
在京城，会下棋的人太多了，每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也是他当初十分不希望付春来进京的原因。她不笨，但是在朝堂之上只是聪明是不够的，付春来的阅历太过清白，终究是单纯。
付春来颔首。
是啊，半年前，她还只是江远县衙的一个小文书，又有谁能想到短短时间内，她已经位居四品侍郎呢。说到底她也只是棋子一颗，下棋的人只顾输赢，从不会顾棋子死活。
付春来认真地点头：“我答应你，我会小心的。”
一抬头，已经到了家门口，付春来突然有些嫌弃这条路太短，这一别，可能又要三五日见不着了。
她叹息道：“这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头。”
“别为难自己，”言梦觉难得安慰人，“不早了，回去吧。”
“好……你也当心。”
走到门口，付春来忽然回身，在言梦觉脸上轻啄一下，趁着后者失神，便头也不回的进门。不知道是冲劲儿太大还是春哥初次献吻太紧张，脚底一滑还打了个趔趄，身影略显狼狈的消失在门内，给这段浪漫约会画了个略不美观的句点。
言梦觉对着紧闭的大门，强将笑意抿回唇角，转身，踏月色归去。
接下来的两天，付春来先是埋首在工部书阁之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寻找杜靖远一案的突破点，甚至灌了两口酒，壮着熊人胆子又去对着杜靖远的尸体看了一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她于是又惯性的拿起笔在纸上涂涂抹抹，列表画图分析，排除了一条又一条的可能，列到最后，差点崩溃。乍看好像发现了一些事，其实案情完全没有进展，就好比做一道十分复杂的数学题，推来推去，好不容易触到些眉目了，推出结论一看，是已知条件。
这个案子真的太恶心人了，怎么看，这个杜靖远都是自杀无疑。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皇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非要把一个自杀的案子调查成谋杀，就是福尔摩斯来了也做不到吧？
整件事唯一值得梳理的，就是杜靖远自杀的理由。
况且有一件事她也一直想不透，正是密室里那封信。事后她又去对了静大师旁敲侧击过，对方表示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来主持也不清楚这密道的所在。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人撒谎的可能性，但是动机呢？幕后的指使者呢？
付春来烦躁的丢笔。
她是一个不喜欢暴力破坏的人，她不撕纸，也不揉纸，她把废纸全部都折成了飞机，宣纸软，就多垫几张，折好了，吹口气，“呼”地丢出去，想像着把烦恼都“量化”消灭，以给自己减压。
当最后一架“波音747”划破气流在房内画了大半个圈后平稳着陆的瞬间，付春来灵光一闪。
对了，还有一个线索……
突然，门外传来喧哗，付春来皱眉：“怎么回事？”
片刻，季云入内道：“侍郎，有人来报信给你，说是……”
“什么！”付春来一惊，顾不得其他，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京府衙门口，闹闹哄哄，付春来赶到的时候，就见付秋生正表情纠结地对着一位少年公子解释什么，周遭皆是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显然是出了什么乱子。
付春来匆忙上前，隔在又要拉扯的两人中间劝阻：“怎么回事？”
她看向那公子，清清秀秀的，不高不壮但气质不错，双目炯炯，眉心透着一股子天生的正气，不像蛮不讲理之人。身后跟着个小丫头，作书童打扮。
“春来你可来了，这个人有毛病，非说我偷了他的东西！”付秋生被缠得一个头两个大。
付春来尝试交涉：“公子你好，这货是我弟弟，请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是他兄长？那你来得正好，你弟弟偷了我的东西，你快让他还给我。”
“不可能，”付春来道，“他虽然是个二百五，但是手脚绝对干净，没有三只手的习惯，我可以担保。”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公子有点急了，声音越发尖锐了起来，“那个玉佛像是我的，是我在路上丢的！”
“玉佛像？”付春来回头，“什么东西？”
付秋生将掌心的小玉佛挂坠给她看，压低声音：“我前天在地摊买的，才二十文钱。”想不到这么便宜的东西也有人想要。
“是我的，快给我！”
“公子，”付春来忙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但是你拿什么证明这是你的呢？”
“就是我的呀，那是我家里人送给我的，是上好的白玉，怎么会不值钱呢？你撒谎！”
“你不可理喻！”付秋生觉得冤枉死了，“我好好走我的路你突然就要拉我来报官，还说我偷你的东西，你看你穿得也挺体面的，人模人样怎么听不懂人话呢。这是我买的，买的懂吗！”
“安静！”付春来在付秋生后脑就是一拍，“作为被告，你太吵了。”
“喂——”
“我不管，我要报官，玉佛是我的！”
那公子不依不饶，二话不说就要进衙门。
“公子且慢，听在下说两句，”付春来忙安抚，“公子无外乎想取回你的东西，那么不妨回答我三个问题，答完之后，无论对错，东西奉还，如何？”
那公子似有防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不瞒公子，京城不比别的地方，京府衙门事务繁多，每日都要审理数不完的案子，你这样硬闯进去，也没办法立刻受审，顶多领个号码挂着，还是得在这儿等。等多久呢，可能三五个是时辰，也可能三五天，毕竟只是小小的民间失物，也不是什么大案子，等上一个月也是……”
“这么慢？”公子大惊失色，“不行，我一会就得走！”
付春来一笑：“那显然是我这边快了，公子你要不要答题呢？”
“好，答就答！”
付秋生看在眼里，彻底无语。
——阴，真阴。
付春来这分明是欺负人涉世未深，大庭广众之下说谎都不打草稿啊，衙门什么时候施行挂号制了？这小公子也真好骗喂。
到底在官场混迹了不短日子，应付这种事不在话下，付春来于是道：“那我问了，第一个问题，你的玉佛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公子想了想：“上个月！”
“第二个问题，上个月公子你人在何处？”
“在哪儿？”那公子一怔，随即跟身边的小丫头算了算，“兰县，对，兰县。”
“第三个问题，你之前见过这位大名付秋生的小哥吗？”
“没有，没见过。”
“我问完了，”付春来将玉佛送上，却在那人触手可及的瞬间又收了回来，她笑道，“公子，东西可以还给你，但是你要先道歉。”
“为什么！”
付春来正色：“因为从法律的角度你已经构成了诽谤，我现在有权起诉你对我身后这位当事人的名誉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你胡说什么？”公子气愤地道，“分明就是他拿了我的玉佛，你是他的哥哥，居然还包庇他。说了还给我又不给，说话不算数！”
“小兄弟！”付秋生忍无可忍，“我警告你留点口德啊，一口一个‘偷’，一口一个‘拿’的，你脑袋装得都是水吗？上个月我人在玉城，我有无数个证人。这尊玉佛是我在庙门口的地摊买的，小贩每天都在那里摆摊，也是我的证人。”
“可是……可是那是我的呀……”见付秋生比他还凶，公子有些底气不足了。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呢？”
“证据？”公子思索片刻，“有，那玉佛背面有个裂痕，是我不小心摔的，从中间开始，延伸到边缘，是一个月牙形。”
付春来侧头，低声：“看看有没有。”
“不用看了，就因为有瑕疵才便宜卖给我的。”
“……”付春来无语，这小子倒是爽快。
“你还给我吧，”见付秋生能证明不是他偷的，公子态度也不似之前蛮横，“大不了我给你十倍的钱啊。”
这话听起来是很豪气的，但是奈何这东西付秋生就只花了二十文，十倍也就是二百文，付春来府上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却也不缺这点钱。
“算啦，”付秋生取过玉佛，“既然是你的，还给你好了，交个朋友，以后别再弄丢了。”害他以为走了大运，在地摊淘到了真品，飞来横财，结果刚炫耀了一天，就给债主找上门了。
“谢谢你！”公子笑开了眼，“作为答谢，我请你们吃饭吧！”
付春来客气地道：“在下还有要事，美意心领……”
“小公子，你要是真心感谢我们呢，就到街角的书局，多买几本署名‘穿越笑笑生’之人的书，就算道谢了。”说这话自然是秋生大手。
公子一脸认真：“这样就可以了？”
“当然！”
付春来看不下去地把两人拉开：“区区小事，不用太放在心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啊。”
说完，她扯着付秋生走人，后者还不放弃地嚷着：“记得去买啊！现在还赠海报啊！”
“好啊好——”
呃……海报？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家有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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