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官场现眼记》上官春水

11、假御史

　　官轿出行，又是从附近最大的山贼窝里出发，自是一路平安。
　　言久誉怎么看都像是真正的富家少爷，举手投足彰显贵气不说，被周围人服侍的时候也是心安理得，仿佛早已习惯如此，他身边的人也是严阵以待，训练有素。
　　付春来再傻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山贼，只是，到底是什么人呢？
　　队伍前方，言梦觉骑着马慢步徐行，看着好不威风，付春来看着那人背影，越发觉得这人难以捉摸。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并未察觉出对方有什么恶意——除了一些恶意戏弄。
　　对于两日未归，却迎得京城官员，言梦觉自是想好了充足的理由，快马报备给县太爷。付春来这会儿倒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里，这件事最简单。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根本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认为她是来捉山贼的，在知县眼里，她和言梦觉只是来迎宾的。而官员如今又平安到达，所以对于讨伐山贼一事，知县只字未提。
　　说到头，又是言梦觉耍她。
　　真恶劣啊，长了一张君子的脸却老是做些小人行径！
　　果然，这会儿，江远县城门口张灯结彩，挂满了喜庆的红缎，敲锣打鼓，居然还有舞龙舞狮，真是——有够土。
　　付春来身无官职，一路在官轿边随行，倒也说得过去。而言梦觉面对县太爷，姿态就又高了许多，头扬得好像低不下去一样，也不知道谁是县太爷。
　　付春来真是好奇极了，真不知道言梦觉是怎么搞来这个职位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县太爷对他是多么的忍耐，单纯是买官，未免说不过去。
　　寒暄了两句——真的就两句：言梦觉说“大人”，县太爷说“嗯”，之后，县太爷亲迎言久誉下轿，看都没看付春来一眼，或者可能是根本忘了有他这么个人，下意识地当成了随行的侍从了。
　　“言大人，一路辛苦，下官未曾远迎，有失礼数，还望大人见谅。”
　　言久誉淡淡地点点头：“赵知县公务繁忙，怎敢有劳。”分明是客客气气的台词，不知道为何，言久誉这会儿说出来，却不怎么客气。
　　言久誉淡淡的瞥了一圈儿：“怎么不见宋知府？”
　　京城来了御史，按理，地方的官员应该齐聚江远才对。
　　知县忙道：“江州大旱，宋大人亲临引水工程，得知大人到访，正快马赶回，明日想必即可到达。”
　　“噢？”言久誉语气颇有深意，“这么巧？本官一来，宋大人就亲自跑去引流了？”
　　“大人说笑了，宋知府为江远大旱所忧劳不已，引流工程开始后，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倦怠。”
　　“哼。”
　　轻蔑而不合时宜的一声一时让现场气氛跌倒冰点。
　　付春来一怔。
　　刚才那声音，是言梦觉吧？她眨眨眼，对吧？是他吧？
　　言梦觉淡淡地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又别过头。
　　这一声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尴尬，竟让知县都一时无法接话。
　　倒是付春来机巧，立刻干咳一声，又若无其事地赔笑道：“老爷，御史大人旅途劳顿，我们还是回城说话吧！”
　　“正是！正是！”知县大人回过神，冷冷地瞥了言梦觉一眼，“回去再说。”
　　话里有话，这下惨了！
　　眼看着言久誉和知县纷纷上轿，被前簇后拥的迎走，连李胜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付春来与言梦觉则被遗忘在人群之后。
　　待人走远，付春来回头用看怪物似的眼光恨不得把言梦觉瞪出个窟窿：“你疯啦？居然对知县当面挑衅！”
　　言梦觉不以为然：“御史大人在此，你怕什么？”
　　“你还真当言久誉是京里来的‘御史’了！”付春来觉得言梦觉的想法简直匪夷所思，“别说他只是个山贼头子，就算他是真御史又怎样？他来了，王喜就能平反了？他来了，引流工程的钱就会被吐出来了？他一走，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江远还是县太爷说了算，你得罪谁不好得罪他！言梦觉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你以为你是谁啊！”
　　付春来一口气骂了个够本，突然觉得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都得到了发泄，骂到最后，也不知道她骂得是言梦觉还是这些贪财的官员。
　　难得的，言梦觉居然没有立刻反驳，看了他几眼，只是摇摇头，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何必忍耐。”
　　啊？
　　付春来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多谢关心。”说着，像县衙的方向走去。
　　付春来一呆，居然觉得有些尴尬：“谁、谁关心你了？！我就是看你帮过我的面子上，给你点忠告！”
　　“哼。”
　　我靠，又拿鼻子跟她说话！
　　真是……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家伙计较。
　　付春来快步追上去：“哎，这次大当家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
　　“……二当——”付春来看看周围，改口道，“孟爷，您能不能不要用那种像笑又像嘲笑的语气说刚才那两个字？”
　　言梦觉扬眉：“你这么快就当我们是自己人了？”
　　“您要是觉得这样不合适，我可以立刻改——改投知县门下，但是前提是你们不许杀人灭口啊，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只要能救小生，别的我不在乎。”
　　“王喜呢？”
　　“当然……也想救啊。”亲眼看到小芸那么可怜，她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可是人要量力而行，我连弟弟都救不了，还谈什么别人？”付春来叹气，来到这个说不通道理的年代，她也很委屈啊。以前在家还知道有困难找警察叔叔，现在找谁？找衙门？她就是衙门一员，她知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别进来”，若非万不得已，她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要是你有能力，你就要救了？”
　　“当然！”付春来道，“我告诉你我忍衙门里那个老东西很久了，还有那个李胜，就千万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看我不弄死他。”
　　言梦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倒想看看。”
　　“什么？”
　　“看你发起狠来是个什么模样？”
　　“我觉得你很快就会见到。”
　　“怎么说？”
　　“只要你再继续耍我下去啊。”
　　“……”
　　言梦觉突然停下，付春来差点撞上：“喂！干嘛突然不走了！”
　　言梦觉示意她看前面。
　　漆红大门，上面是再熟悉不过的四个字——江远县衙。
　　噢，到了。

　　不对。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付春来尾随言梦觉一路前行，远远的就感到府内气氛一阵压抑，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一进大厅付春来就愣住了，地下黑压压跪着一堆人，个个冷汗涔涔，手脚发抖，包括知县和李胜。言梦觉对此似乎在意料之内，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至于唯一一个若无其事稳坐的言久誉，则板着一张脸，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严肃狠绝——让付春来简直都要不认识了。
　　言久誉一合茶碗儿：“赵知县，你这是不认罪？”
　　“大人，求大人明察，下官实属冤枉！”赵知县此时匍匐在地，抬头间，却是狠狠地瞪了言梦觉一眼。
　　付春来心下一凉，只觉得这眼神真是怨毒无比，可是再看言梦觉，宛若毫不知情一般。
　　看样子事情是言梦觉挑起来的，难道知县认为是言梦觉对御史做了越级报告，出卖了他？
　　可是这个御史是假的呀？
　　不，她知道言久誉并不是真御史，言梦觉也知道，但是其他人，包括赵知县和李胜，则完全不知道。
　　他们的身份伪装得十分成功，只是接下来呢？单是这样的气氛，已经让付春来手心捏了一把的汗，更不要提开口询问了。果然，这种场合还是低调吧，她实在不清楚这两个姓言的在玩什么，只是天生的危机意识告诉她：躲，躲得越远越好。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言久誉身上，不如干脆去救小生，然后两个人逃得远远的！不错！眼前是最好的时机了！
　　付春来脑中飞转，用几秒钟的时间便敲定了逃跑路线，悄无声息地后退，后退，眼看就要到了门口，言梦觉却一抬头：“付先生？”
　　一脚已经迈出门槛的付春来僵住，咬着牙不可思议地看向言梦觉。
　　对方却依旧是那副气死人的表情，煞有其事地道：“付先生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呢？”
　　言梦觉的一句话成功让一屋子人的焦点转移到她身上，默默地收回已经迈出门槛的脚，付春来的笑，越发地尴尬了，同时，心里咬牙切齿——
　　她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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