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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转机,放流,自力更生(上) ...

  •   “分泌系统完好,神经系统完好。前几日的试验似乎让痛觉……”陈束峰淡漠的看着一边翻着白纸一边作报告的研究员,这群人对自己的脸有一种身为常人的他无所理解的狂热。偶尔试验的空间,甚至有人会缓步走到他面前,像对待情人一样抚摸他面无表情的脸,发出一声声似感叹似痴迷的叹息。
      果然赵束空那家伙说的没错,他的家里很糟糕,都是一群变态。
      其实陈束峰觉得自己也已经成为一名变态了,还记得他曾经说过,被村里的人打了1年打习惯了,怎么打都不觉得痛了。
      现在他的梦想成真了,他不只是个面瘫,也是个痛瘫。

      更准确的说法好像是什么XX神经受损,对疼痛的感觉很迟钝。具体是怎么样他不是专业人员也记不住,是每次手中都抱着一大摞纸的研究员说的,他只不过是偷听了一下墙角。

      怪不得最近试验想让自己有自杀冲动的疼痛减轻了很多,陈束峰还以为这群狗样的混蛋们发现了消失的良心。心中翻来覆去的又痛骂研究员一顿,这几年来让自己改变最多的就是喜欢上了骂人,虽说语文成绩不好的他翻来覆去也只是念叨那几个词。
      提到忍耐力,陈束峰真的想试着勾勾唇来一个特痞子的笑容,满不在乎的抽根烟说:说忍耐,老子在世界上绝对排的上名。然后潇洒的把烟蒂一扔,哇哈哈哈哈装威武的叉腰大笑。

      如果不让他幻想点有意思的东西,现在的陈束峰不过是个比行尸走肉还可怜的玩意。

      值得一提的是,偶尔赵束空还来看看他,大多数只是在远远的门外露个头,或者在陈束峰好几次快昏死的时候看到的一双脚。
      至于赵束空说的恨他活下去?P。让他再次见到他就杀了他?更P。

      默默在墙角啃着馒头的陈束峰想着:赵束空救了自己的命,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虽然不明原因,但赵束空在竭尽全力的让自己活着,这也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没有抱怨是一回事,是否怨恨赵束空是两回事。同样无法否认,在最初的几个月里陈束峰怨恨赵束空,想杀了他,杀了他。怨恨为什么他不告诉他,为什么不早点毁掉他的脸。

      【要是能出去第一个就要杀了赵束空,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还有这个研究室的所有人,这个赵家的所有人,他都要杀掉他们!!都要砍骨头抽筋脉把他们砍个稀巴烂!一定要把现在试验在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让他们尝试一遍!要比他更疼更痛上百倍千倍——!!】
      这种曾经想都不会想的血腥事,却是一度让陈束峰能坚持下那些非人试验的支撑和动力。

      话说如此。但后来逐渐习惯这种生活,并对此渐渐呆滞后,理智的神经又渐渐掌管了主导权,把那种近乎无理取闹的怨恨给压制了下去。
      那种怨恨不需要理由,是在当初那种环境下自动滋生出来的。赵束空说的没错,陈束峰需要一个精神动力,一个至少支持自己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至少最初的几个月要有,以后只要不要放弃活着,心中还有着“我想活着,我要活着”的想法,男孩竟然感觉自己在逐渐适应,适应这种混账的度日方式。
      ——人是一种适应力很可怕的动物。
      陈束峰在很多文章里都看到这句话,但那时候没什么感想,毕竟自己没亲身体验的事情,再怎么想象也不真实。
      现在他明白了,无论是一开始村民们的殴打,还是现在身处在这个永远看不到蓝天的地下室,都让他用身体记住这句话的真实。

      打个比方,在最初到这里的几个月,只要看到实验员朝自己走来的身影,陈束峰就会忍不住的动嘴大叫,身体也会不受控制的发抖打颤。
      稍后来,陈束峰满脑子只是把那些千篇一律的白色身影,在脑中组合成一幅幅带有凄惨死亡意味的图画,并在心中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而现在,男孩竟能很淡漠的任他们对自己翻来弄去,偶尔也会想着他们将来在自己手下的死法,却并不如以前般像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有一次听到他们说要在自己身上注射什么XX基因,却被一个人阻止了,说不要忘了赵束空和一个赵XX的前车之鉴。
      陈束峰这算明白为什么赵束空对自己好了,要不然是因为他经历过,要不然就是因为愧疚。

      陈束峰舔了舔还残存一点馒头渣的手指,能感觉到口中蔓延的甜味,手指下汩汩流淌的血液跳动。
      他还活着,即使这样,他也还活着。
      陈束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只是在切实的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虽然没有表情,虽然对疼痛的感受越来越淡薄,虽然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身为人的权利,但是他还活着——因为这样简单的事情,却涌出一股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至于现在,平日内的研究员走到他面前,为他解开解开手铐和脚铐,说:“赵束空找你。”领着陈束峰走出了他从未离开过的地下研究室,陈束峰反射性的眯起眼,不适应突然接触的阳光。

      从碧蓝的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原来他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外面的景色。
      陈束峰恍惚间呆呆的停下了脚步,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所措。
      研究员嗤笑了一声。“陈束峰是吧,运气好的话,我们短时间内可能就见不到面了。”

      陈束峰愣神的望着门窗内倾斜的阳光,眯起眼还能看到远处波涛汹涌的大海,和飞翔游走的白色海鸥。有蓝色,有绿色,有白色,有阳光的颜色。
      他在那个实验室里已经呆了快3年了,男孩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慢慢的数数,数着自己到底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多久。
      沿着看不到尽头的白色走廊走了很长时间,研究员带着陈束峰来到一扇黑门面前,沉重的铁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厚重的犹如千年不曾打开的古堡城墙。
      陈束峰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紧身服,留着泛红的半长发,额前的刘海零碎倾斜,后面多余的长发被随意的绑成一束,耷拉在右肩。不像很久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辫子,现在束起来的头发长长的直达胸前,微红的头发如今红的更深,似乎印证了他3年间也不曾停消杀人本职。

      “哟小鬼,好久不见,1年?2年?过得很糟糕吗,个子看起来和以前一样搓。”他回过头,大笑着和他打招呼。
      “……赵束空…”
      仰视男子的头被狠狠的蹂躏,像已经忘却的那一个星期。赵束空带有粗重茧子的大手拍了拍他的头,语气带着戏谑。“臭小鬼,叫赵哥哥。”
      研究员看着以残酷冷血而闻名,本应是这个赵家下代继承人候选人之一的赵束空,此时却像个邻家大哥哥,皱皱眉,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10分钟,我在门外等着。”

      赵束空和陈束峰的关系应该并没有这么好。至少陈束峰觉得,他们只是在很不凑巧的时间相互碰到的陌生人。
      而现在,赵束空就像曾经的第六天的上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小鬼,想离开这里吗?”
      听到这白痴的问题,少年毫不犹豫的接口回答。“废话。”
      “……喂。”在油腻腻的黑发上拍打的手停顿了一下,男子邪肆的脸划过纠结的神色,弯下腰平视着陈束峰,在小鬼的面前摇了摇食指。“我说啊,经历了这么多款待,你不是应该像初次见面那样很有礼貌很沉默吗?”
      不经大脑思考,反射性的对这种语气吐槽。“因为你并没很有礼貌很沉默。”

      陈束峰看到赵束空在短暂的一愣后笑了,虽然用漂亮这个词形容男人的笑容并不合适,但陈束峰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来代替。
      赵束空笑的很漂亮,比他印象中任何一个明星演员都要漂亮。他笑了一会,动了动唇,说。“我不是说过你要恨我,下次见面就杀了我吗?”

      如果是1年前,陈束峰或许会拿出一把刀子,扯出一抹狞笑但在他人看来还是一张死人脸,声音中满是释然和愉快的回答【哟小子很识时务嘛,乖乖过来让大爷砍了你】,类似这种应该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而现在,陈束峰说不出心中这种什么东西要冲出来的感受是怎么回事。“你火影看多了,这年头cos宇智波鼬已经不流行了。”不管后来想通了赵束空的真实用意,还是刚才研究人员对他所说的"有可能离开这里"——这样几乎已经和奇迹一样是奢望的东西,功劳属于谁自然不言而喻。

      男子一愣,越发妖艳的面孔出现了如婴儿般纯真的呆滞,邪魅俊美与幼童似的不解在同一张脸上出现,虽不搭又出奇的融洽。“哈?那是什么?”
      赵束空面孔毫不掩饰的直白疑惑,让陈束峰仿佛跨越了时间和地点,身周流动的时间先是变得粘稠又快速回退,回到了一栋肮脏破烂的小屋。那一瞬间,不知所谓的,他的眼角突然非常涩,涩到发疼,涩到有一种东西聚集在眼角,马上就要断堤而泻。
      为了掩饰,男孩低下头,淡淡指明。
      “……请找度娘询问。”

      3年前某家旅馆的某个时刻,陈束峰想过,如果他有表情,一定是纠结复杂到难以言喻。
      现在,陈束峰想着,如果他有表情,一定会扬起一个哈皮而快乐的笑容。

      赵束空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你小子不是农村出来的与世隔绝为毛连度娘这种玩意都知道”。但呆了会还是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朝站在几米外的陈束峰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小鬼,说正事,虽然跟上面商量好的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按照老子说的你向西你向西,让你睡觉你睡觉,让你跳楼你…呃就跳楼,过几天我带你去一个岛上,只要你能活到一定时候,你就可以……”赵束空趴到陈束峰耳边,悄悄的说了那几个字。
      陈束峰要是有表情,黑色的瞳孔会因吃惊而涣散睁大。
      “代价呢?”把心惊暂且压下,陈束峰思考了一会,面无表情的仰视那个笑的漫不经心的男人。

      不再是未成年的男生,那时脸上的些许青涩已完全看不到踪影,从17岁到20岁,足以让一个男生脱变为男人;更加挺拔的身高,俊秀精致的容貌,矫健如同猎豹的身躯,蓄势待发的准备撕咬攻击他的一切猎物。
      赵束空做出夸张的吃惊表情。“没有代价啦,小鬼你也不想想你还有什么代……”爽朗的发言还没说完,就被陈束峰冰冷却认真的声音打断。“我说的是,为了做到这些,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刺客耀目的笑容短暂的定格后,迅速降温冷却,稍前还不错的气氛变得沉寂宁谧。赵束空看着对面那个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皮肤过分苍白的小孩。
      陈束峰11岁,和弟弟消失时正好同样的年龄。
      晃神间,赵束空觉得看到了死去的赵首深,下一秒眼前却又晃过在哭泣蠕动的肉块和漫天飞舞的血肉。静默了一会,赵束空妖美的脸上脸上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哼哼唧唧的回答不讲理而霸道。

      “小子你给大爷我听好了:你活下来是因为我,是我给了你这条命,你这条命是我的。所以我让你做的事情,不需要理由,你只需要遵守!”

      寂静无声;手指与黑铁接触碰撞。
      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表示10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赵束空伸手揉了一下脸,懊恼的抓抓满头红毛,把表情揉成平常轻松的样子。
      “你只要记住不择手段的在那个岛活下去,详情那天去岛的过程上我再和你说。”赵束空从座位上站起来,迈开步伐朝铁门走去。

      塔塔,塔塔,塔塔。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在声响放到最大,又同时沉寂的那一秒,肩对肩,擦肩相过,两人的位置位于同一水平线。陈束峰不知道为什么,在赵束空经过自己的时候,头颅下意识的扭动到右边,第一眼映入眼球的狭小视野却是带有些许褶皱,紧身衣收紧的小臂位置。

      有点迷茫又恍然的发现,他并不再需要抬高手臂拽着男人的衣袖了,他挺直腰板后,头的高度已经到达了男人的臂肘。
      那一秒的时间被无限的拉长。陈束峰抬起右臂,拽住了赵束空的衣袖。微微扭动手腕,拽住的却是对方手腕的袖口,而不是这个身高应该拽住的小臂。

      赵束空行走的脚步停住了,回头看着陈束峰。
      很尴尬。
      陈束峰的心中闪过一秒的空白,随后便急的暗骂,暗骂自己好好的犯什么病。他只是凭着身体无意识的动作,去抓住3年前为了跟随而紧拽的袖口,抓住后看着对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从面瘫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心中摇摇头,想着刚才的对话,陈束峰问道。

      “如果我拒绝呢?”既然赵束空说了有选择权,那么拒绝又会怎样?
      赵束空盯着拽着自己袖口的手,又偏头望向陈束峰认真又呆板的脸,嘲笑道。“你不会愿意一生都在那该死的地下室的。”拽着衣袖的手中突然多了什么东西,陈束峰抬头朝赵束空看去,却见他已经扭开了脸。
      陈束峰不动声色的把纸条塞进裤子里,和赵束空一起走出铁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转机,放流,自力更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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