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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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盖聂不过是鬼谷派中一痴迷剑术的少年。那一日，天气很好，他外出许久的师父突然回来，还带回一个少年。师父说，从今天起，这少年便是他的师弟，也是他最大的对手。
这是鬼谷派的规矩，奇怪而又残酷的规矩：一位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一为纵，一为横，而这两名弟子终将生死相搏，独留一人。
初次相见，须臾之后，那新来的师弟便不客气地要求与盖聂比试。一招，断了他手中的剑，盖聂看他呆立半晌没有言语，亦不知该说什么，便默默走开，仍旧回林中练剑。稍晚些，那少年也过来了，闷闷地唤了盖聂声“师哥”。
记忆中的日子似乎每一刻皆在挥剑中度过。一个人，一柄剑。这日起，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少年叫卫庄，盖聂一直叫他小庄。
春花秋月，匆匆数载。
这一日，鬼谷先生的试炼，盖聂输了。
相反的两条通道，各置一人一玄虎。那两人的性命盖聂都想要保住，却都没能保住。如果胜利须以另一些无辜之人作为代价，他情愿放弃这样得来的胜利。没能同时救下两人，他相信，只是因为我不够强。他没法赞同师父，也没法赞同小庄。
在这样破碎动荡的乱世，有些梦或许注定无法实现，可是，依然有人愿意为之付出一生。就像江河奔腾着流向大海，纵使路途中满是艰险，也永远朝向那望不见的明天。
是迂腐不化，还是愚不可及？
不久，盖聂离开了鬼谷派。
之后，他去了许多地方。从寥落古城，到茫茫荒漠，他看了无数的风景，也遇到无数的人。只是，唯独少了那个倔强的、骄傲的、永不服输的少年。天南海北，盖聂在不同的风景中做着相似的梦。
许久之后，盖聂才知晓，在他离开那日，卫庄竟一夜白头。
悔恨、愧疚……一生中，他从未这般难受过。纵然一切并非他本意，但只要想到自己曾经那样伤害了小庄，心底便只余下苦涩。
为天下而负一人，究竟是对还是错？只是，苍天从不许人说“如果”。
盖聂想，如今的卫庄怕是恨透了自己。他久已听说小庄放言六国，说杀盖聂者惟有卫庄。盖聂心知卫庄一向不将名利权势放在眼中，这次却倾其流沙组织全力而襄助嬴政，一路的追杀，欲置他于死地。
若是孤身一人，纵是百万秦军盖聂也不会畏惧，可他如今负着故人之托，只得带着故人之子天明避入了墨家机关城内。
这些年来，盖聂避了又避，仍未能避开这鬼谷派弟子间的生死一战。相隔十年，又要与卫庄兵戈相向。
卫庄那一声“师哥”，令盖聂又想起十几年前，自己与小庄日日相伴，将年少的时光都倾注于剑术之上的日子。往事千端，很难遗忘。
不知卫庄此时是否也想起了过去。他讥笑盖聂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迂腐不化，说盖聂似乎很生气。
是的，盖聂确实很生气。想到卫庄伤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害了机关城中多少无辜之人，他的愤怒便无法抑制。可是，卫庄或许不曾发现，他这时看起来比盖聂怒火更甚！那样怒不可遏地说着伤人的话，将盖聂的理想与努力全盘否定。
剑最该远离的便是感情，这是卫庄所说。可是，盖聂想，他明明比自己更加执着。
长剑出鞘，一番恶战。卫庄是盖聂平生仅见的武学奇才，这次，卫庄用那“妖剑”鲨齿断了盖聂的渊虹。只是，最后盖聂仍用折断的剑胜了卫庄。卫庄冷笑着让盖聂杀了自己，盖聂又怎能下得了手。却见卫庄毫不手软，反过头来重伤了自己。
倒下的时候，盖聂听见，卫庄用有些冷酷的声音说着:“我一直很清楚，你和我一直是一样的人。你的致命弱点是什么！你太过执着于所谓的正义，和你的那些梦一样愚不可及！师哥！”
原来小庄如此怨恨自己，盖聂想着，也许今日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吧。
可不久之后，他仍是醒来了，仍未能死去。而在他昏迷之时，各路援军也及时赶到，墨家众人与天明皆平安脱难。只是，听闻流沙组织受此重创已分崩离析，首领卫庄也不知去向。不过，这个人是不需要自己担心的。
等到身体终于复原一些，盖聂开始日日削着一把木剑。渊虹已断，剑客又怎能离得开剑。木剑没有渊虹那样锋利，也许，便无法伤害自己重要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