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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幕:持节乱世,数载飘摇,漫惹清风寂寥 ...

  •   第一幕:持节乱世,数载飘摇,漫惹清风寂寥

      今年的冬天,仿佛特别冷。寒风的呼啸声没有片刻休止,冰凉侵骨。这无情无意的疾飙扰得人连梦都做不成了罢!
      冰霜雪舞,小寒山报地狱寺里,只剩几棵松柏长青,红袖神尼信步在庭院中徘徊,神色间已多了一抹怅然。
      “神尼不必如此忧虑,毕竟江湖传言,大多是不可靠的……”
      半年前相聚之时,惬意畅谈天下英豪,半年后,却乍闻噩耗,温晚不禁摇了摇头。
      ——若连红袖神尼那样惊才绝艳的徒弟都在京城的波澜中沉了下去,若连那黄昏细雨红袖刀的主人都只剩一缕幽魂,那柔儿这些日子在京城又是过的怎样的日子?
      红袖神尼怅然若失的神情一闪而逝,淡淡的道:“小徒既然选择入世,就算这个传言是真的,他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冬至那天,贫尼给他卜过一卦,可偏偏没有想到,冬至,已该走来年的运了。”
      温晚不能安慰她,她有她的骄傲。当那个人在京城里掀起惊风骇浪以一身杀气召唤血雨时,他的师傅却跪在佛前为他的杀孽祈祷。“好在神尼已派人去京城一探真伪,消息报回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太杞人忧天了。”他亦淡淡的说了几句,看到红袖的神色已安定不少,才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以前这里不是栽了很多梅花吗?怎么现在一株也没有了?”
      红袖神尼想起自己派到京城去的那人,不由得愈加心安,闻得温晚发问,笑道:“那是因为梅花虽然他喜欢,最近伴在贫尼身边的那人却最是讨厌,所以趁他师兄不在,全着人移栽他处了。”
      温晚唇边浮起个会心的微笑,拈须道:“凄艳红袖,浓艳蝶舞聚在一起,你我又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呢?”
      “呵呵……”红袖神尼轻轻摇头,凝望远方。

      雷啸月坐在船头,披着件华贵的貂皮长袍,身前的案上燃着麝香,身边放着暖炉。风雪再冷洌,也吹不到他半分毫毛。他望着浩浩江水,得意的道:“顺江而下,不出几日就可赶回江南……”
      他想起了霹雳堂,想起了雷卷。雷卷是他沾亲带故的兄长,在雷家的地位比他高,武功也远比他好,但是雷卷绝对没有他这样悠闲富有。雷卷就算长年披着件皮裘,在这种天气下也会感到寒意。他一向不怎么亲近雷卷,因为那个人太不通人情事故;他也一向认为有朝一日,自己的成就要比雷卷高的多。
      ——因为他结识的全是显赫的权贵。就象今天,他虽然在逃亡,但是因为他奉相爷的命令暗杀了几个冥顽不灵的官员,相爷便派人从天牢里‘不小心’放走了他,并安全的送他出了京,让他回老家避避风头。
      其实在相爷这大树底下能有什么风头?所避的也只是诸葛小花和他手下的四个与那些他最痛恨的人一样不通人情世故的小捕头罢了!
      雷啸月冷笑自语道:“天牢老子都能来去自如,四大名捕又能怎么样?”
      船很华丽,堪追秦淮河畔的楼船画舫,船上只有雷啸月一个人,顺风而下,本就不需要多余的舟子。但是雷啸月却听到身后一个清澈的不带一丝杂音的清亮声音响起,象冰晶玉碎,好听但相当冷洌迫人:“以身试法的人,每一个在没有被抓获之前,大概都是象阁下这么想的罢!”
      雷啸月还没有回头,后背就一片冰凉。浓浓的杀气从声音的主人身上传来,一句话足以胜过深冬的寒意。
      ——好凌厉的杀气,好冷峭的声音。他是谁?
      雷啸月缓缓回身,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觉得血液全部冻结。
      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盘膝坐在自己的身后,眼中闪耀着冰凉的孤光。他就随随便便的坐着,也没有特别的严肃,但是却给人一种非常清寒的感觉。看到雷啸月转向自己,他嘴角一牵,象是笑了一下,可是雷啸月只觉得,天下没有比这个人的一笑更加可怕的东西了。
      他的白衣胜雪欺霜,却并非纯白无瑕。他的衣摆和袖口沾了些许殷红说明他一路上并非一帆风顺。这个人是在天牢失了人后一路追来,一路杀来,却仍然赶了过来。雷啸月望着他的眼瞳急剧收缩,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无情?”
      无情的声音十分无情:“雷啸月。”
      “……居然是你!”雷啸月先是默然叹气,后又带着一丝期待接着道:“你与雷卷有交情罢!”
      无情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挑眉道:“是又怎样?”
      “我是雷家的人,恰好与卷哥同宗。”
      “哦,”无情点头微笑:“那么,如果阁下肯束手就擒,成某也不会太为难阁下的!”
      雷啸月厉声道:“你仍然要抓我!你可知道,我是为什么人办事!”
      无情哂然道:“成某只是捉拿在逃案犯,哪有工夫问别的不相干的。”
      雷啸月闭口。他从无情的眼神中已看的出来,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罢手的。他的手拢在袖里,手中已攥着数颗‘雳火流星’。
      无情的眼中又添郁色,“话已说尽。”
      “的确说尽了。”雷啸月眼中厉芒一长,双手一齐挥出,雳火流星全部打向无情的面门。雷家子弟全部是用火器的高手,雷啸月更是精通暗杀术的杀手,而雳火流星也是一种霸道狠毒的火器。星芒点点,瞬间飞至,一旦炸在无情的身上,即便不至粉身碎骨,也必定是活不了的了。
      无情的眼中多了一丝惊讶和笑意,这时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使雷啸月大为吃惊。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情也不见得怎么动弹,只天轻云淡的挥了挥袖,不只雳火流星全部倒飞回去,而且一道要命的白芒就狠狠的钉在雷啸月的印堂正中。
      只是一瞬间的事。等雷啸月觉得疼痛时,倒飞回来的雳火流星才全部炸在他的身上。
      “你的惊讶是在奇怪我居然敢和你动手!可是你的笑又代表着什么……”雷啸月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尸身终于倒了下去。
      无情冷冷的看着被炸得乌黑的雷啸月,冷冷的对他说:“连天牢你都可以自在来去了,抓你回去变数太多,你胆敢拒捕,成某正好将你就地正法,自然是值得开心的事了。”

      船头掉转,往京城方向驶去。
      此次追凶时间紧迫,无情只身前来,一路血战,此刻突然觉得很倦,很倦。
      象这样的办案已有数年,不论是为国为民也好,为了天理道义也好,抑或要为与自己一样不幸的人讨回公道也好,每次乾坤事了,总有一种解不开化不去的倦意,浓浓的久徘于心间。或许,这天涯霜雪更能使人感受到繁华之外的苍凉与寂寞。
      他注视着江水。
      他的眼神优柔而多情。
      但是他是无情。
      办案无情,出手无情。
      连笑容,都无情的无情。
      将杀气升华成高傲的无情,寂寞的,倦倦的无情,在这凉风吹雪的黄昏,又落寞的想起了一段苦涩的情。
      别人叫他无情。他也自称无情。他的情居然只能当作回忆来凭吊。
      就在他刚想起那段三分旖旎却七分伤心的恋情时,就看到了江岸边有人冲他挥袖。
      岸上的人迎着晚霞,衣袖飘飘,被映成血样的妖红。袖里的手却白得如玉,修长纤细。
      无情望着那只挥舞的玉手,低叹着,驾船迎了过去。
      大概,只有清风听到了他那一声轻轻的‘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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